粒子啊|“生命是人类的一出悲喜剧”(3)
我瘫倒在乞力马扎罗西峰,这个被当地人称为“上帝居所”的地方有太深太密的雪。我呼吸着肺泡里仅存的氧气,倒在雪崖上便再没起来。身旁是一只早已冻僵的豹,它漂亮的花纹早就被冰雪覆盖,我闭眼前,最后的景色是它到死都始终圆瞪的眸。
然后我被扔入大西洋。白色的魔鬼叫嚣着征服与统治,船上有可怕的瘟疫,他们的粮食不如预期般充足。从此白色成了梦魇,他是狂风席卷过境,杀害无辜,掠取亲好。他们是绅士,是腐烂和诗句。腐烂的诗句。
我也在失明后跟着母亲翻越高山。那一年,南森决定实施交换人口计划,我们都很爱戴他,上万人决心长途迁徙。那年冬天,保加利亚群山的积雪始终没有融化,直到我们冻死在回家的路上。
20世纪40年代,我曾长住柏林。在充斥着土豆香气的食堂里,我埋头于锅炉前,用长柄勺子搅拌着热气腾腾的肉汤。一个军官阔步走入食堂,他骄傲地大声报告,今天他又屠杀了多少个罪恶的民族后裔,我握着勺柄的手不住颤抖,冲向他面前愤怒地大喊,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杀人混蛋。
后来我的梦变得寂寥无声。那不过是长崎的一个普通夜晚,我那大和抚子的爱人青涩地注视着我,试探的呼吸,唇角的轻喘,在此之前,我们甚至只短暂地牵过手。我含着局促的笑,闭上眼睛,贴近她晚樱般娇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