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弦(3)

白圣故去后，商君失去了他最锋利的剑，而依靠琴弦是不能威慑天下的。在星辰塔的“授意”下他被迫修起铁壁长楼，而后被权臣架空，在子子孙孙为了王权争斗得你死我活时，他就只是默默看着，孤独地看着，清冷的王庭中只剩下陪在身边的那一张舜弦长琴。
白圣故去的二十八年后。
那天和往常一样，他在清晨来到镜湖旁弹琴，这是他几十年来的习惯，在兵乱的年代结束之后，战阵里的皇帝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只是在惯例的三首曲子演奏完后，商君却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忽得用力地拨弦，舞动着宽服长袖，那张单薄的舜弦长琴轰然爆发出咆哮之声，弦音中的威严撼天动地。
清羽三绝！绝弦皇帝的成名之曲！
这一曲是暴烈的、是杀伐的、是狂怒的，一改舜弦长琴往日的悠长之风，宛若十万个甲士拔刀击柱，十万张角弓崩如裂羽，十万匹黑马扬颈长嘶，以铺天盖地之势向着整个春秋郡镇压而下，城中无数人闻之色变。
这是真正的战阵之曲，杀气横空，黑云翻滚，距离商君上一次弹起它已经过了三十五年，那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在那一刻带着他的千军万马君临天下，像是琴弦上的皇帝！
也就是在那一刻，那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似乎也回来了，他在清羽三绝的音势中挥剑指天，白衣笑歌且吟且诵，一人一剑却冠绝三军之勇！
恍惚间，老人似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琴弦上的杀气先是一滞，却又在下一刻以雷霆之势席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