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最后一课》 绿原(2)
仍戴着三种颜色的草帽和眼镜
又颠跛到哪儿去了?
这城,这喧闹的城啊,
将永没有礼拜日晨祷的寂静了,
那播落到街心的噪音
不再是你所熟悉的
──不是韩麦尔先生的戒尺
和同学间哗笑的交响,
是什么?
是粗野的
奏着《大军进行曲》的喇叭啊……
旋叫在蓝天边缘又纷飞着的
不再是你所放走的鸽哨,
是什么?
是飞机!
是飞机在散发着
“大德意志”招安的传单……
哦,
年轻的小弗郎士,
当你低头流转在这悲哀的国土上,
那宽阔得使你溶化的旷野,
那深而且密的闪泽的丛林,
那歌唱着而不歇止的河流和公路和铁道,
那不曾遭受轰炸和射击的城市,
都将随着你的脚跟
被那以战争为美术的
以火药为谷粒的
以流血为笑的国家
杂沓地殖民来了……
骑马的人,
带枪的人,
在蒸发着统治者的威严……
甚至可以随意
叩开你的扉扇,
跨进你的门槛。
哎,
在这被侮辱与损害的国度,
让悲哀的小弗郎士
朝向茫茫的地平线
流着泪喊两声吧:
韩麦尔先生啊,
韩麦尔先生啊……
当普鲁士的兵队
再从我们的田野操演回来,
再从学校的窗边骄傲地走过……
当你的苹果园
又在寂寞的绿夜里零落了……
当课室被蛛网围困,
悬垂在风中的长明灯
随着教堂钟声的最后一响
而熄灭了……
哦,
亲爱的韩麦尔先生,
我们情愿给你
用戒尺将手打得血流啊;
谁想
再听见你嘶哑着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