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Section Zero （下）(3)

宛若即将被青蟒囫囵作食的小鼠，余生中最后的用处便是供其玩乐，渐渐地也适应了这般折磨，心麻痹了，身体也变得麻痹，身心都麻痹了，也就不去在乎。或许她也感到无趣，或是疲惫，变得心不在焉。
“咚”听起来像是父亲临去前留下的瓶罐，同紧挨着的同类撞得闷响。会是什么人呢，倘若是刚才在一边吵嚷的好事，应早就看得无趣，纷纷走了；若是哥哥，想必也不必如此小心；若是窃贼，也算了，我这样一个无力之人，这样一个无力揭锅的木屋，何种瞎心才会惦记这里。
“你觉得，是自由更重要，还是活着更重要。”熟悉却陌生的动听嗓音,真确地在身边响起，没了浪涛的杂音，除了那毫无感情的问句，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就连心脏被动的跳跃也不再去感受，整间房间仿若是被从漫漫时间中被切出，总归是给了我些许时间去思考，没了酒精的打扰，思虑的流水来往于脑中。也不算太久，我尽力转过头，疲力地看着声音的来源，同体内来源不明的双手般，无瑕的裙摆，乌亮的长发的边际，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和煦地就像是初春的朝霞，金白间交杂着少女的粉嫩，同周边的阴冷黑暗划出界限，叫人向往，伸出手，慢慢地靠近，正在无形的指尖抵达视线，无意瞥到她的双眼，那是一对深邃无比的眸子，深邃到让人生畏，其中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智慧，包含着这个世界的真理，而如今，正是如此的一副双眼，正看着我，无神地，在等待我的回应。刹那间，嘴角止不住地颤抖，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股无名的设想正在脑中生长，这自由意味什么，这生命又意味着何物，看来，现在的生命，正是面前女孩的施舍，又为何如此，选择又会导致什么，口中的本是确定的答案如今却变得迟疑。

「请问，你是什么人。」
女孩轻摇颔首，忧气轻叹，只是来到榻前，俯身端详。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变得尴尬，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一名少女还是首次，强忍住自己的呼吸，静静地望着她那温润如玉般的肌肤，鲜嫩似水的粉唇；感受纤指划过我的胸膛，仿若感受到了共鸣般，体内的双手变得温顺起来。
“活着？还是自由。”
语气终于不再冰冷，言语中终于有了抑扬，虽然只是有限的，但也明显地叫我选择前者，如此只有单一选项的选择题，想必今后也不会再有了吧。
简单交谈后，她便离开了，留下的只有一个允许我称呼为白昼的名字，一个好好活着的任务，一对帮助我苟活的双手...我想，当时大概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毕竟活着，就算是为了再看到她的美貌，那或许也是值得的，那眼神的深邃中，应该是没有映射出我的影像，但我的头脑中，早已将这个名字镌刻得到处。我不晓得这样的意图，更不晓得她的来意，只是听着耳边的浪潮，我的思绪就又飘回了昨夜，飘回到了那还正常的轨迹，那有着昼却不曾有白昼的日子，仅仅是活着二字，也一直是那样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