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马吕斯(8)

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不想无动于衷，这样会让他感到更加尴尬。他让手里的帽子滑落在地上，好像是自己悲痛到没有力气抓住它似的。但他又为此感到后悔，深深地觉得这种欺骗行为很可耻。
但他确实不爱自己的父亲，谁又能说些什么呢。
上校什么也没有留下来，变卖家具的钱勉强够丧葬费。医生找到一张破纸交给了马吕斯。那上面是上校亲笔写的几句话：
吾儿：皇上在滑铁卢战场上曾封我为男爵。王朝复辟，否认我这用鲜血换来的勋位，但你应该承袭过去。这是当之无愧的！
在后面，上校还加了这样几句话：
就在上次滑铁卢战役中，有一名中士救了我的命。那人叫德纳第。近日，恍惚听说他开了一家小客栈，在巴黎附近的一个村庄，晒勒或蒙菲郿。吾儿若有机会见到他，望尽力报答。

马吕斯把纸条紧紧攥在手里。此刻，对于父亲，他没有太多的崇拜，只是产生了一种泛泛的尊重。
马吕斯在维尔农只停留了48小时。等葬礼一结束，他就回巴黎继续修法律去了。他并不怀念父亲，仿佛世界上并没有这个人似的。他只为父亲在帽子上系了一条黑纱，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上校在两天之内入了土，三天之后就被人遗忘了。他去世之后没有任何遗物，吉诺曼先生差人将他的军装和佩剑贱卖给了旧货商，他本人侍弄的那些花木都被左邻右舍搬去了，这里只剩下丛生的荆棘。
马吕斯成年后依旧保持着宗教习惯。一个星期天，他去圣绪尔皮斯圣母堂做弥撒。在这里，他遇上了马柏夫老人，也就是那个和彭眉胥先生有些交情的教堂神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