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世界擦身而过(3)

我只好又掏了两块钱去买了一包纸巾，沾湿了水给他洗干净。
我们常在下午的时候捧着一碗面，坐在门口一边赌太阳什么时候下山，输的人要请喝可乐，一边翘着二郎腿低头吃面。外婆在里面放了番茄和玉米，好香。
那天我们在柴房里找到了一只猫，断了条尾巴，但是很健壮，有小凳子那么高，灰色的，瞪着绿色的眼睛看我们。我有点怕，站在他后面看他抛火腿肠给猫吃。那只猫狐疑的看了我们一会儿，没过来，只是躲在柴堆里，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半夜我听到柴房那边有声音，招呼他起来去看看。白天的猫从柴房屋顶上跳下来，摇着那截断尾，蹲坐在地上啃火腿肠。
后来我总是会看见它，有时候趴在我们家阳台睡觉，奶奶看到了也没赶它下去，只是让我不要告诉我妈。我乖乖的点了点头，在他的怂恿下偷偷伸出一只手去摸猫的背。
母亲不让我和猫玩。“猫身上有很多细菌，”她这么说，“会生病。”
我们当然不是什么听话的乖宝宝，还是会在出去玩的时候带上猫去荒田里，用枯掉的芦苇编东西——这还是他教我的，就是编起来容易刺到手。我编了一个小花环戴在猫的头上，应该是怕痒，它抬起爪子抓掉了，我们相视一笑，听到奶奶在喊我们回家吃饺子。

“来啦——”
人生中总是有很多转折点。
猫死了，被淹死的，也许是熊孩子把它扔下了河，也许是哪家醉汉把它踢下去的，也可能是它不小心滑下去的。我们在第一次见面的河里发现了它，它翻着身子在上面飘着，我才知道它的肚皮原来是白色的。
再后来，母亲说要带我去城里读书。
我们短暂的告了别，我给他买了一瓶可乐，说到时候放假回来就继续找他玩。坐在车里和他说再见，我真的以为我们还会再见。
然而我们在时间的洪流里走散了。
他们只是来做客而已，临走前还给我塞了一个红包说新年快乐。我看到他站在门口，面对着门外，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摩托车扬起尘土，他抬手去揉眼睛。
我悄悄走到他身边，张了张口，最后又回归于沉默中，留下一句：“晚上来吃饺子吗。”
他微微低头，露出了脆弱的脖颈，卫衣领口下垂，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嗯。”
明明答应了，听起来却像是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