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落下的地方 第八章 另一件旧事(8)

“我的母亲是一名战地医生。”
“在我三岁的时候，她就抛下了我和父亲两个人，应召入了伍。”“那个时候，还没有战争。尽管战争的阴云已经密布，但它的确还没有开始。所以，当时的我，对战争和死亡没有任何印象，只是觉得母亲去做了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她似乎没在与萦夏说话了，反而更像是在喃喃自语。说到对母亲的印象时，还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了嘴角。
“战地医生……这个词语对当时的我来说，就是指课本上画着的，像天使一般的女孩子们，她们永远都是生命，健康和幸福的代表，周身洋溢着温暖…”
“狛犬”松开了萦夏，脸上的幸福微笑很快变成了苦笑，眼神也暗淡下去。
“我母亲她，是京都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原本只是义务服几年兵役，也就是相当于临床实习。但是，很快，战争爆发了。前线不断遭受袭击，伤兵源源不断地被送过来，很快，原本的医生就不够用了，像我母亲这样的实习生不得不留在那里。”
“到那时为止，我都坚信着，她肯定会回来，然后笑着摸着我的头说‘长高了呢’。”
“狛犬”深吸了一口气。
“四个月后，我们收到了一枚二等功勋章，还有一份烈士授名通知。”
敌人袭击了后方，轰炸和铁骑推平了数个军火库，电厂、机场和战地医院。

这些，都是“狛犬”从一名当时在场的伤残退伍士兵那儿听说的。她的母亲当时己经几乎逃进去了，却又折回了医院大厅，去拿一份包括她在内的十三名临床医生用经验整理出的战场医疗卫生流程材料。在那一刻，一枚Ｆ—52巡戈飞弹击穿了医院的天花板，落在医院的大厅里。等到他们待轰炸结束后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四肢乃至身体都被爆炸的冲击波撕了开来。但是，尽管她已经被炸碎了，那个凝聚了十三名医生心血的文件却几乎没受到太大的损害。一名记者拍下了这个场面，报道了出去，于是联合国军最终授予她二等功勋章和贵族头衔。
考虑到她已经死去，无法领取，这两样东西于是被“狛犬”继承了。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接过那两样沉甸甸的东西时的心情。父亲在自己的背后轻轻抚着自己的头，叹着气。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这两样东西猛地甩到那位传递这个消息的军官脸上，然后狠狠地咒骂一顿。但她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用颤抖的手收好了它们，并向那位传递消息的士官道了谢。
贵族必须重新接受贵族教育，“狛犬”沉默地转学到了由联合国划资建立的“银月贵族礼仪学院”。沉浸于悲伤中的她与那个学院的气氛格格不入，最终只与一个人稍稍能说上话。而她的父亲在那之后就整天没在工作里，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丧妻之痛，也因此和“狛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干脆让她全日制地住宿在了学院里。苦闷的“狛犬”只能和那个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倾诉自己的心事。尽管对方只是“嗯”、“啊”地回应，“狛犬”也觉得心情很满足。直到有一天，她在拐角处听到了那个人和另一个人聊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