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
夜晚的村庄安静得只能听见牲口喝水的声音。
老吕咂摸着烟袋,这旱烟是过年孩他二舅送的自家种的,省着抽了半年多了,眼见要见底了。平时老吕都舍不得抽,没办法,发愁啊。
老吕愁的是信的事。
这几年年深不好,地里没光景,战乱又四起,听说邻省到处都是逃难的,把微薄的家底带上,妻子儿女老爹老娘坐在一辆大车上拉走,路上保不齐遇到劫匪把本来就不多的钱和粮食给你抢走了。这都还好,毕竟劫匪大多也是落了难,不会太难为百姓,遇到逃兵了可就难咯,不把你剐一层皮不放你过去。
说回自家,也快揭不开锅了,去年两亩地收了一百多斤小麦,哪能够一家人一年吃的,平日里没农活自己给人夯土,孩他娘挖点野菜,织些土布,靠这些勉强活人。
可真是祸不单行,本来家里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娘还患上了病,找乡里最好的郎中开了几副汤药,总不见好,最后还是走了,女娃子也因为给她奶奶治病被卖给别人做童养媳了。想着少两张嘴日子能好过咯,大娃俊生被抓去当壮丁了,这下家里少了个劳动力,自己老了逐渐干不动了,以后不知怎么办才好,孩他娘终日以泪洗面,哭得自己心烦。
这回村口的刘秀才听人说,娃去了后给自己来了封信。老吕心可算放了下来些,至少娃子还好好的,还能写信回家里,就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可收信时老吕犯了难,这娃子身上没钱没贴邮票,一张最便宜的邮票要五角八分,够他们俩用三天了,去哪找这钱去,这天愁的老吕说不出话来,直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