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夜莺与玫瑰(4)

于是他便张开自己棕色的翅膀朝天空中飞去了。他像影子似的飞过花园，又像影子似的穿越了小树林
少年仍旧坐在树下，跟他离开时的情景一样，少年的表情还是很沉重
“快乐起来吧！”卡米尔对着少年大喊“快乐起来吧，你就要得到你的红玫瑰了。我要在月光下把它用音乐造成，献出我胸膛中的鲜血把它染红。我不要求什么报答，只希望，你能开心一点，最起码，笑一个吧！”
少年看着夜莺，笑了出来，然后开始跟卡米尔唠叨他家里面的一些杂事儿，直至傍晚
等到月亮挂上了天际的时候，卡米尔就朝玫瑰树飞去，用自己的胸膛顶住花刺。他用胸膛顶着刺整整唱了一夜，就连冰凉如水晶的明月也俯下身来倾听。整整一夜他唱个不停，刺在他的胸口上越刺越深，他身上的鲜血也快要流光了
他开始唱起自己对那位少年的爱情。在玫瑰树最高的枝头上开放出一朵异常的玫瑰，歌儿唱了一首又一首，花瓣也一片片地开放了。起初，花儿是乳白色的，就像悬在河上的雾霾——白得就如同早晨的足履，白得就像黎明的翅膀。在最高枝头上盛开的那朵玫瑰花，如同一朵在银镜中，在水池里照出的玫瑰花影

然而这时树大声叫卡米尔把刺顶得更紧一些。“顶紧些，小夜莺，”树大叫着，“不然玫瑰还没有完成天就要亮了。”
于是卡米尔把刺顶得更紧了，他的歌声也越来越响亮了，因为他歌唱着自己对那位少年热烈的激情
一层淡淡的红晕爬上了玫瑰花瓣，就跟新郎亲吻新娘时脸上泛起的红晕一样。但是花刺还没有达到卡米尔的心脏，所以玫瑰的心还是白色的，因为只有他心里的血才能染红玫瑰的花心
这时树又大声叫卡米尔顶得更紧些，“再紧些，小夜莺，”树儿高声喊着，“不然，玫瑰还没完成天就要亮了。”
于是卡米尔就把玫瑰刺顶得更紧了，刺着了自己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痛楚袭遍了他的全身。痛得越来越厉害，歌声也越来越激烈，因为他歌唱着由死亡完成的爱情，歌唱着在坟墓中也不朽的爱情
最后这朵非凡的玫瑰变成了深红色，就像东方天际的红霞，花瓣的外环是深红色的，花心更红得好似一块红宝石
不过夜莺的歌声却越来越弱了，他的一双小翅膀开始扑打起来，一层雾膜爬上了他的双目。他的歌声变得更弱了，他觉得喉咙给什么东西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