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有一只猫被轧死在了钟楼前方。”(2)
她有点想不通了。不是所有人都想把功勋挂在自己身上吗?他们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反目成仇,可又在这里把自己的一颗颗闪耀的勋章挂在别人身上。
她感觉脚下好像踩着无数人用汗水换来的功果,便有些不自在,于是跃到了桌案上。桌上有几张字纸,她看不懂,但她想到小时候在院里听几个僧人说话,听到些“因缘”之类的论述。或许这纸上写的也是这类的东西。记忆已经磨糊了,但她觉得无非就是些因因果果的东西。既然百因必有果了,那个未来的果求也不会先来,恶果求也不会成善果;果既然来了,因更不可能变作没有,若没有了,果却已经发生,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她啃了一口果子。“像我们清壑一族”,她快活地想着,“立身于世全靠自己。我们承认人类是伟大的,不是因为他们创造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的创造全靠自己。”
几千年前的人类还是一无所有呢。她喃喃道,多快啊,我也活了快十个年头了。刚开始时清壑不也一无所有吗,古老的族群说没就没了多可惜。后来我们白手起家……她摇了摇脑袋,努力不让自己再想起那段艰辛的历史。
她想起曾在原上听几个少年哼着歌:“从没有什么神仙皇帝……”他们的眼神清澈而热烈,那是信仰之火,不源自那烟笼的亭台庙宇,而源自一段烙在内心的遥远却又临近的历史。
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坚定地站着,在她走过去时,他对她说:“妈妈,我想去看看原外的世界。”她点点头,温柔地看着这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
“妈,你在听吗?”不知觉地,儿子已经凑了过来。她看了看自己已有些污涩的毛发,叹了口气,“当然,我在听。”
烛陌族的才子,鞭日族的侠客;银鞍族的盛宴,华清族的闲逸……连绵的终南山和秦岭仍非山水的尽头,她听到儿子说有朝一日要翻过山去看一看,便突然觉得心中深埋已久的种子忽然燃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