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玉秀/短篇】为光·外传（血族行传·莉莉丝）（下）(3)

终于，到她了。她依然那么从容，那么美丽，仿佛自天庭坠落凡间的天使，被染上了铅华的光辉。
临刑前，她似有所感，抬头向北望了望，那里，被照得一片赤红，一个闪亮的红点从远方飞过来，越来越近，那是……一只鸟？
一只朱红色、浑身缠绕着火焰的鸟飞速地冲向刑场，点燃了昏沉的梦。
只是那么一眨眼，它就冲到了处刑台上，伴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化为一场大火，又在瞬间消失，飞翔远方。只留下，空无一人的处刑台。
与此同时，台下慌乱一片，台上人在维持秩序，其他人在慌忙逃窜，只有莉儿抬头看着飞鸟离去的方向。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那里面，有个人。
……
“放开我。”莉莉丝冷静地命令着，红发少女却对此充耳不闻。
莉莉丝低下头，一咬。
“砰——”
飞鸟从空中坠落，周身火焰消散，露出里面的人影。
莉莉丝顺势撞到了一棵树上。
缓了一会儿，慢慢地坐了起来:“让我回去。”
“你……为什么？！”
她没有很快回答，只是静静地抬头，望着远方，很久，很久，方才开口:“那里，是我的国家。”
“我生于斯，长于斯，终究也将长眠于斯。”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句话吗？‘你可以尽可能地把我想地冷漠一点，我对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都没有感情。’可是当我真正见识过这个国家的疮痍的时候，我突然清楚地意识到，我是爱着这个国家的，爱着她的繁盛，犹如初生的太阳照在了人世间第一支花朵之上；爱着她的疲惫，犹如落日的黄昏雨浇灌在海棠的最后一丝辉煌。我爱着她的一切。这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无法舍弃她，更无法对她挥刀相向，但是，既然这个国家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而我无法改变这一切，那我作为旧世界的遗民，理应随着这个时代而没落，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我……不理解！”红发少女死命捂住被咬的地方，似乎是在抑制着什么。
“你会理解的。”毕竟是你啊，“你会理解的。”
说完回过头，迎着光，像是市民童话中的骑士带着自己人生最后的骄傲，向着她，向着每个人的结局奔赴而去。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是这里，不是现在，而是当你真正明白这里是哪里时，你就会明白的。”
一如当年张岱在西湖边上炊着半温不寒的美酒，在盛世的天空上降临了一场浩大而又凄美的雪，将一切繁华掩埋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