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舞(7)

“这么刺激的？老唐快说重点！”冯芓凑过来拍着唐浚的后背。
“重点是，咳咳咳，外面的玻璃被我拆了，你顺着梯子就能出去，咳咳咳，然后你去档案室偷走你的记忆，咳咳咳，你就自由了！”
“那你呢？”
“你管我干啥，我是工作人员。你自由了，你他妈的自由了。你都他……”唐浚还没说完话嘴就被冯芓用手堵住。
“我不喜欢你说脏话。”
“行我不说了。快吃，吃了就走。”唐浚夹起一块卤牛肉放进冯芓的碗里。
唐浚和冯芓穿过草地，来到梯子下。外面的冷风从缺口里吹进来，吹得冯芓的脸蛋像一个冻红的苹果。
“老唐，你真的不走？”
“我不走不走，咳咳咳。”唐浚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冯芓裹上：“咳咳咳，你快走快走。”
“那你拿着这个。”冯芓把一个小玻璃瓶塞进唐浚手里：“它们什么东西都不吃，好像要死了，你帮我救救它们吧。”
“好！咳咳咳。我肯定不能，咳咳咳，不能让它们死了。这是你，咳咳咳，你留给我的念想。”唐浚把瓶子捏在手里，朝着冯芓挥了挥手。

“你真不走？”冯芓爬上梯子的一刻回头问。
“嘿，你这个女人咋这么磨磨唧唧的？咳咳咳，我唐浚没办法给，咳咳咳，给你以前的记忆，可是我，咳咳咳，我能给你以后的记忆。”
冯芓叹了一口气，继续朝外爬着。
“咳咳咳，出去右拐啊。”此刻他的咳嗽更厉害了，他弓着腰不顾涕泗横流的脸，努力抬头看着远去的冯芓。
她还是那么美，在白月光里映出象牙色的温柔光辉，如瀑的黑发在风里似煽动的双翼。夜色被冯芓一点点冲淡，再远，再远唐浚就看不见了，他好像掉进了深潭，看着自己的女神正在张开双翼，踏着圆舞曲的舞步飞向属于她的天堂。
六
唐浚在快要落到水底时听见冯芓对他说：“老唐，我爱你。”他不确定是不是冯芓真的在对他说，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蛰伏在他身体里五年的癌细胞终于发动政变，白细胞节节败退。接着是疼，刺痛绞痛，刀割的疼火烧的疼纷纷在身体的每一处奏起哀乐，他终于能腆着肚子挨死神这一刀了。死亡真的来临，疼痛变得不那么可怕了，他就是想睡一觉，再疼再痛他都好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