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蜜蜂》

“啪！”
我憎恨蜜蜂，也不只是憎恨，还害怕着。许多年之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在一次出游中曾经莫名其妙地蜜蜂蛰过。那份刻骨铭心的疼痛，红肿着的，一整个月才消掉的大包，还有那种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的屈辱感，从那一天开始，便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的我看到一只娇小的蜜蜂虚弱地在我们家的地板上爬行时，我没有选择帮助它，而是给了它一脚，让它惨死在我的拖鞋之下。
它真的特别小，被压得蜷缩起来，还没有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屁股则是淡黄色的，很不鲜艳。我复仇了，可是看向蜜蜂尸体的我心情复杂。那种行动之前的狂热，在一切结束之后，并没有给我带来预想之中的快乐，反而让我陷入了一种愧疚。消灭了蜜蜂的我像吸大烟的瘾君子一样半瘫在座椅上，在思绪的烟雾中，大脑缓慢运转起来。
这当然不是我第一次在家里遇到蜜蜂。虽然我家在高层，蜜蜂也偶尔能飞进来，有时候大一些长一些，有时候则比较娇小。毫无疑问，今天这只是有史以来最小的，也是对我最没有威胁的一只。让我感到困惑的一件事是：从前的我，碰到蜜蜂只会躲到另外一个房间叫爸爸叫妈妈的我，怎么一下子这么勇敢了？
另一件让我感到难过的一件事则关于蜜蜂本身。蜜蜂不像蟑螂那类，是对人类有益处的益虫。之前在家里遇到过很多蟑螂臭虫，我毫不犹豫地剿灭了它们，没有一丝愧疚可言。消灭它们不仅是因为碍了自己的眼，也因为对全人类有益。而杀掉蜜蜂，真的能叫勇敢吗？还是说，这只是报复心强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