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竹桃花开寺(3)

既算夹竹桃，也算人类。也就是说，自己不是真正地属于任何一边。
月落日升，世界照常运转。自从住进那座小屋，就没再化回过夹竹桃的模样了。花期里寺庙会受到足够填饱肚子的贡品，还可以储存一些留到无人造访的冬日吃。而且不知是不是之前留下的生活习惯，大部分时间会在睡眠中度过、也总是喝些水就不觉得饿了…在人类社会要想拥有什么都需要花钱，这里的“花”还是个动词，在小摊上学到这个词的时候免不了震惊一下。所以想得到钱，也需要用些什么去交换，其中最有效率的方法…可能也是自己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不是能赚到钱，自己应该都快不记得了…夹竹桃，剧毒。
日子还是快活的。偶尔也能从前来祈愿的人的念叨中找到合适的试验品人选，一来二去夹竹桃化形的传说还多了行侠仗义的版本。也被陌生人抓包过，闯进小屋拿着明晃晃的手电筒生生把自己照醒，再问东问西聊起杂七杂八的天，过几天竟然还熟络起来能称得上是朋友了。
人类朋友，这可太难得了。

带着热意的夏风扫起落下的花瓣，小小打个转，推到小池塘边缘又不动了，不知与重力拉扯多久，再飘落到浑绿的水面上。轻车熟路从外墙穿入，信步走在无人的石子路上仰头望向树梢，安静又炙热的阳光下一片绿油油，没几朵红的黄的白的花…
安静。…安静！？
回过神来时已经跑遍了整座寺庙，无心搭理游客投来的异样目光，努力抓着每一棵夹竹桃树喊过了。
没有回音。
植物之间的交流并不是依靠有声音的语言或是文字，更多像是直觉一样，比较接近人类所说的脑电波交流或者心灵感应。
也可能是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了。
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泪珠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做着能够轻易夺取生命的毒药时自认为花，又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过得像人类一样。人类和花都不会觉得自己是他们的同类吧…只是一个，跟每几百年有株夹竹桃会化为人形的传说相似的、怪物而已。压不住低低的抽泣，眼泪越抹越多，最后变成站在原地放声大哭，倒也没人来制止，直到太阳完全沉下去，自己哭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