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竹桃花开寺(2)

不过，记不得当然不能怪夜晚。是刚才要摔不摔的模样被全寺庙的花花草草给嘲笑了。甚至路过的风也被逗乐，一阵阵簌簌声中，上气不接下气地把这个消息传远。所以，只记得在寺庙里没走几步就羞愤地躲回自己的位置去…可能还要更后排些，掩在绿油油的枝干间，不会被注意到的地方。
夹竹桃的花期不算短，基本贯穿从温暖到炎热再到温暖的时节，年年都与凉爽擦肩而过。开花的那段时间寺里什么样的人都会来，近邻的孩童、远方的游客、画速写的学生、谈恋爱的小情侣…太阳下山后会有遛弯的居民，虽然没有营业时间的概念，但寺里不点灯，天完全暗下来后就算关门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有位大爷会搬着竹椅坐到正门边上，摇摇蒲扇，和离去的常客聊上几句。他人缘很好，什么话题都能聊，甚至夜里还会有离家出走的年轻人过来，大爷也不劝什么，就让他们进来散散心。
那年花期结束得迟。身侧最后一朵夹竹桃花落瓣时，还是忍不住又一次变成了人形，站在晚风中垂首沉默，没精打采的模样倒也像临凋谢的花。

脑袋里乱糟糟的…花很可爱，但毕竟花没有脑子，花的形态也远没有人形来的适合思考一些复杂的问题。
比如一些人类对着盛放的花喃喃自语的问题。我是什么。能算植物吗？能算人类吗？
直到提灯微弱的光辉映入视野。看守大爷的影子被拉得瘦高，站在没精打采的夹竹桃树前噙着笑意看向这里。没有路过的风，月亮也躲在厚重的云层后边，转身回望他半晌，这个过程中似乎有难以言表的默契缓慢建立起来，最终，跟上了他的脚步。
目的地是寺庙范围中偏僻的小木屋，陈旧，但屋内连角落都打理得干干净净。这是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四肢的使用已经很熟练了，比划一下高度就小跳着顺利坐上桌面，踢着小腿四处打量一番，视线最终还是落回了大爷身上。他还是那样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思忖片刻，张了张口，又抿住了。
“…今天为什么带的不是手电筒呀？”
只憋得出这么个无聊的问题。真正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问了。也可能是没有必要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