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八年(6)

难以言喻的酸软袭上心头，诸葛摸着他隐有青茬冒出的脸，低声：“你看起来好累，比当年还要憔悴。”
赵云回握住他的手，朝他笑，“我不累，你放心。”他的视线落在那双腿上，黯然一瞬，安抚道：“会好的，太医治不好我就去找外面的神医。”
这样强求到底算什么？左右都是互相折磨。
“你上来，和我说说话。”
“嗯。”
赵云小心地避开他的伤上了床，两个人靠在一起，像年少时很冷的日夜。
“我和你说过，我很想去看看外面的河山，我喜欢自由。”
“我知道。”
“我爱你，你却要抹杀我爱的东西。”
赵云不疯的时候待他很温柔，他握着那双冰凉的手去捂暖，涩然开口：“对不起。”
“放我走吧，好不好？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相忘于江湖，我依然会挂念你，会在心底盼着你过得好。”
“我做不到。阿亮，要是能放开，早在几年前我就放开你了，到了现在我更无法放手。”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两全其美。”
“我是皇帝，我想要的没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子龙，”身侧的人坐直了些，感伤地看着他，“皇帝也不是神明，有做不到的事，更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这些年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贵为天子，至高无上，可不是什么事都能随心所欲。
他不能给喜欢的男子一个名分，更不能真的把老祖宗的规矩打破，不能让一国无后。诸葛天性如此，也不会甘愿一辈子困死深宫，一辈子当个见不得光的脔宠。
所以他们之间的结局，最好不过相忘于江湖。
“我不会放你走，”赵云一字一顿，仿若泣血，“你休想。”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早就不能像当年一样了。
你瞧，年少多好啊，时光流逝，物是人非。
除夕家宴皇帝照旧早早离席。
紫阳殿内也贴上了诸葛闲来无事剪的窗花，檐下挂着的灯笼是喜庆的红，他不喜欢太多人伺候，这座宫殿加起来也就二十余人。
外面的热闹都与这宫殿的主人无关，这些年来，年复一年，他多数是一个人沉默着看书，看一整个白天。
不得自由，翅膀就只能插在书里，存着那一点缥缈的念想。
赵云离席自然是为了回来陪他吃年夜饭。
外面的空气都是冷的，皇帝一身寒气，等驱散了才敢去抱人。
两人照往年一样一起吃了饭，诸葛犯困早早爬上了床，不多时另一个人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