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电影镜头背后故事(2)

唉，镇里头天天落雨，东西都要泡烂完了，我要回去看看我妈他们种得地，只有带阿飞一路回去概。
我好久跟你说过我年轻时候的一个情人没得？
说过，你们又有联系了唛？
老太太坐在火盆边上，两只雀爪似的细枝张开在火焰外围。
我前几天听别人说他从外头回来了，好像过得不好，屋里房子都烂了，他这几天都住在树上的。我想你帮我给他送床被子。
要的，明天上午我走，你把铺盖折好放到塑料袋里，我拿起走。
阿飞站在雨地里，给地上的一床被子撑伞。他叔叔开着一辆破烂的小车从黑黢黢的巷道里开出来。停在阿飞边上。
叔叔，我不想回乡里头读书，我的伴儿都在镇上，他们说明天要请我吃烤鱼，要不然我就呆在这里，你个人回去嘛。
你说啥子？
我说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自己回去嘛。
陈升坐在自家的庭院里，盯着晾在两只竹竿上的铺盖。阳光强烈的过分，盛新镇上却连房子都快被雨水泡烂掉。他吸了口烟。也许昨天不该打阿飞那一巴掌。他在路上被阿飞的哭声吵得无可奈何。但也许那一巴掌打得是对的。他盯着对面小山坳里地生长茂盛的稻子，喷出的烟像雾气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在想阿飞到哪里去了。今天一大早起来他就没看见阿飞的身影。

陈升把烟抽干，收起铺盖装袋。开车到山里头，直到路被绿色截断，他下车背上铺盖往浓密的森林里走去。脚踩在层层叶片上，踏草的寂静远远荡开。
阿飞没想到乡里会这么热，他走在路上被汗水打湿衣服。走了大概半天，他生怕他叔叔会开车来追他回去，所以都不敢停下休息，跑一会，走一会。
看得见盛新镇碑石的时候，天已经在下雨。乌云布满半边天，一半在下雨，另一半仍是大太阳。阿飞听着雨声犹豫了会，还是走进去了。
你好像那个树上的男爵，你晓得不？
树上的男爵？是哪个？
陈升从车里摸出本书，指着书名给他看。
这本书里头的主角。
你从哪里来的？树上的老头小心翼翼地抱着树干缓缓滑下来。
镇上医院里头那个老太太叫我来给你送铺盖，她听人说你住在树上，过得不好。
光莲吗？她还记得我？
老头子拿手在衣服上揩干净，朝圣似抱住装铺盖的口袋。
她现在是医院里头的医生了唛？
嗯。
老头子忽然呜呜呜地哭起来。
我们两个年轻的时候说好一起出去学医的，结果有一天我把我们一起存的钱全拿了，一个人跑出去。从那以后我一次都没回来过，我以为光莲一定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