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的绘旅人·乐园】春日「路辰」(11)

温存了一会，我从他身上跳下来，带他看我数月的心血，“我也有礼物给你，你看——”
画上有茫茫大漠，青山绿水，还有车水马龙。长度之长，占据了整个画室的墙面。
路辰呆呆地望着这幅画卷，几乎失神。
我挽住他的手臂，一一进行讲解：“这是我们居住的那个街道，这里是你第一次带着我随商队远行的出发点……”
“……这是你回来找我的路口，这是你最喜欢逛的家具店，每次我提出把你最喜欢的那个沙发买回来，你都跟我说，跟家里其他家具的风格不搭。”路辰很快接过了我的介绍，熟悉地像是与我一同完成一般。
“如果以后我们想换一个房子生活，就把它买回来吧。”我拉着路辰的手轻轻摇晃着。
“嗯。”路辰应了一声，他好像仍旧没有回过神来。
我靠在他肩上，享受这静谧的温情：“从前我读到过一本书，书里说‘予岁月以文明，而非予文明以岁月’（注1）。曾经你执着地想要将乐园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但你看，这是你创造的新世界。这个世界比从前那个更加生机盎然，我将它画下来送给你。我愿我的爱人心想事成，长命百岁，与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后面这一句是我过去拿来哄他看手相的吉祥话，其实我哪里懂什么掌纹。我不相信有什么命运的主宰一说，若神意真不可违抗，那我与他的家园早已灰飞烟灭，我们根本不会有走到对方面前的那天。

我只希望我的爱人所有的眼泪已经在前半生流尽，从此以后高高兴兴度过余生的每一天。
“我爱你。”路辰紧紧拥住我，语声如喟似叹，“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们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心想事成，长命百岁。”
***
路辰忽然意识到，在他们早早许下永恒的誓言之后，他们其实仍然在不断地分别，因为他们有着不同的工作与不同的理想，他为建筑设计，她为山海作画。每天醒来，他们总是需要奔向不同的地方。
但是——
从画室回房间的路上有一段露天的距离，淅淅沥沥的春雨落下来，他们连忙用外套挡雨跑回去。
洗漱完毕，两个人躲进了被子里，相视一笑。
“前段时间我们实在是太忙了，没有什么时间在一起。”路辰将星灯放进被子里，星灯的灯光映照出她眼中小小的他，“可能是因为这样，我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多了。我害怕你离开，害怕现在的生活是一场梦。”
“这是你前段时间这么反常的原因吗？”她的长发垂到他的手臂上，引起一阵战栗，“以后如果你感到不安，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对你说谎。”
“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我想明白了，我们就像世间所有寻常的爱侣一般，时刻挂念着对方。无论我们去往何方，都不会漂泊无依。家不是一栋房子，一处居所，有你在的地方，那便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