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洛方维正文试读 4.8(4)

露西娅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拔出石头缝中的铳。她已经可以听见金属与岩石摩擦的声音，但是……
“狗娘养的，去死啊！”艾兰特翻身躲过随即刺来的匕首，一边吼着一边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骑手的脑袋上。他乘着骑手失衡，匕首落地的空挡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骑手的头盔高高举起手中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向下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骑手抬手挡住了艾兰特下砸的石头，他甩开艾兰特的手臂的同时掐住了艾兰特的脖子，怒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竟将艾兰特直接拎到了半空中。
他再度将艾兰特砸在地上，接着伸手捡起地上的匕首，高高举起，朝艾兰特的胸腔刺去。
在一声巨响与转瞬即逝的火光后，一切都陷入了沉寂。良久，才传来有人倒下的声音。
露西娅松开了手中还冒着烟的铳，意识到自己忘记呼吸许久。她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接下来便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直到那边传来了喘息声后才渐渐消失。
他还活着，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她终于拔出了枪，对着那个骑手的脑袋按下了扳机。她看见骑手的半张脸被飞过的丹丸扯碎，血浆炸开，飞的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月光明亮了起来，她抬头看去，能看到几丝暗淡的浮云。这里离地面并没有多远，她哭了出来。
她开枪了，她浑身都在发抖。那个是敌人，她不断对自己说道。自己不开枪，他就会杀死艾兰特，再来杀死自己，他是敌人，是杀害同胞的敌人，是袭击营地的敌人，是杀死其他学者，杀死士兵的敌人，是想置她于死地的敌人，死掉的是敌人，脸被扯碎的是敌人，头骨破碎，脑浆迸裂的是敌人，是敌人，是敌人……
她靠着石头坐着，任眼泪悄悄滑落脸颊。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哭，因为伤痛吗？还是因为现在的处境？是在哭自己的软弱吗？还是在庆幸劫后余生？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自己哭了，至少自己还有力气流泪，至少……
她感到有些虚脱，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就这样睡去，一个梦而已，一个梦，她一定是在马车上睡着了，而别人还没叫醒她，还让她困在噩梦之中，但她只要闭上眼睛，那个骑手头骨碎裂，脑浆四射的场景就会出现在她眼前，不，她接受不了，她难以接受……
突然有人拂去了她的眼泪，露西娅有些惊异地睁开眼睛，看到艾兰特默默地伸回了手。他的脸上又多了两个口子，涓涓地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