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憨】【连载】三色旗下 （1）(3)

两手相触的一瞬，波佩斯库以不易察觉的速度皱了一下眉头。对方的手又冷又湿，像是一条泥鳅。外交官的修养使其立刻恢复常态，很自然地收回手，对小翼说：“我看您有些过于紧张了，这是一份双赢的协议，您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小翼尴尬地笑笑，弯下腰把已经摔坏的笔拾了起来。
已经回到主席位的波佩斯库从一旁的侍者手中的金属托盘里取过一杯白兰地，提议在场的人互相干杯以示庆祝。
小翼在上交给公司的总结报告中作了如下的描述：波佩斯库亲手给我倒了一杯酒，据说这种酒是用马拉穆列什的苹果和李子酿造的，名字叫作Horincă。它深受罗马尼亚人和乌克兰人的喜爱。这种酒和我们的清澈透明的白酒不一样，它是琥珀色的。我只用下唇沾了一点点便感到了烧灼，但当我看到舒特惊诧的目光时便带着“大无畏”的精神一饮而尽。我想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十分扭曲的，我喝完后还在担忧是否会有记者拍下我“狰狞”的脸，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发生。波佩斯库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给我斟满了杯子。
之后我们一起去另一个被布置成自助餐厅的房间里用餐。马马利加玉米糊，红菜汤，罗马尼亚烤肉等等一系列闻所未闻的菜肴分门别类的放在一张长桌上。我们吃得越多就越发引来东道主的赞叹，但是人类的食量终究有限。

宴会的高潮依旧是由波佩斯库引起的，他让舒特告诉我把嘴巴张开，当我不解其意地照办时，他以东道主的自信和达契亚人后代的自豪，准确地把两粒欧洲蓝莓掷入了我的口中。
在苦笑着咽下蓝莓后，小翼借口不胜酒力，在舒特的陪伴下向门口走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刻给两个姑娘打一通电话，第一时间把这件不算坏，但更谈不上好的事告诉她们。
重重心事配上微醺醉意使得小翼走得踉踉跄跄，险些从通向庭院的楼梯上滑下去，身旁的舒特见状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您喝醉了，先生，需要我叫一辆车吗？”他冷静地问。
一种难以名状的羞耻涌上了小翼的心头，他有些气恼地拍落了舒特的手，没好气地说：“我自己能走，你就送到这吧。”
舒特站在原地，微眯起双眼看着小翼边打电话边摇摇晃晃地离开罗马尼亚的领土。走出大门时小翼还不忘顺手从门口的花坛里拽了一片青翠的叶子。
“这些罗马尼亚人待客的方式是多么奇特啊。”小翼想。
“这些中国人做客的方式是多么奇特啊。”舒特想。
院中悬挂多时的五星红旗和三色旗在午后微风的吹拂下微微飘动，滑轮碰在金属旗杆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