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向乌鸦的天空(2)

那些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们对此也早已心知肚明。这是一种叫做真情面具的东西，是可植入式的，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那些渴望“真情”的人戴上它就可以拥有一种难以卸载的情感。但即便如此，安东尼与阿纳斯塔西亚的对视还是与常人间所谓的“一见钟情”有所不同。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尤其是对于我这样拙劣的故事家而言十分重要的例外。例外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对于这点拉康或是贝克特深谙其道。卡尔维诺将这种例外称之为“城市的欲望”，我想称之为“城市的欲望”也未尝不可。但往往这种例外会作为一种主导力量，出现在生产欲望的整个流程当中，在保证大部分欲望作为一个合格品被生产出来的同时，生产一些不符合标准的“特别款”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而对于安东尼来说，找不到的奥兰多和圣特雷莎的阿纳斯塔西亚的乳房，就是这种不符合标准的特别款。
A1: 你不该这样，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A2: 一个高贵的女人！对于权势而言简直一文不值！一件艺术品，哦，不，一件商品。满地的符号在乱窜。
A1: 我不想和你谈什么结果，没有什么结果可言。嗯，是的，这就是我要的全部。
A2: 不，是的，那只是你所称之为的结果，那是我说过的全部的话，听我说！艺术品是商品、油画。

A1: 哦，不，你这个疯子！一个写作时带翻译腔的疯子，人们总是对你斜眼以待。
这或许是一种关乎于剧场的失误，以至于魔鬼们的交换给予了这个世界更多自由的空间。对于一个有乳房情节的作家来说，天黑之后的凉爽是十分重要的一种气氛。仲夏的午夜在汗液之中透出一丝清凉，让这种意外之中产生的爱情有了一丝天空般的神秘，以至于一种温度、一种类似于温度的东西凝结，成为了所谓的结晶。一种爱情的结晶在凉爽之中渐渐冷却下来，变成了一堆在安东尼脑海中可有可无的概念。渐渐得，世界不再需要剃须刀对于胡须的纵容，人们对于这种凉爽之中显现的力量还是视而不见。对于快乐与汗液的来源、时间、温度、气候和快感，以及一种在潮热空气中奇怪的情绪来说，天空向着乌鸦而来。阿纳斯塔西亚在这种对潮热的热忱中渐渐体会到了在圣特雷莎的安东尼不曾给予过她的快感，这种快感不需要任何来源，人们对于潮热的某种类似于对伤感的缅怀其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左翼幼稚病患者们或许对此深有体会。他们对繁体字近乎固着的热情，以及对卡尔维诺盲目的崇拜滋生出了很多奇怪的病菌。对于言之无物和空洞涵义的追求，似乎没有谁会比阿纳斯塔西亚更为内行。对于一些难以对其加以进一步思索的符号，很难有所谓独到的见解。这点安东尼和她截然不同，艺术家天生是对符号敏感的，但真正的艺术家是对这种敏感的克服。许多研究艺术史的学者都有过相关的论述，以至于弗洛伊德式的美学渐渐成为了一种主流，被压抑的希腊性还没有在这种压抑中得到最终的缓释。对于字群之间通过笔画的关联形成的各种呼应关系，他们早就淡忘了，淡忘得像时间没有办法治愈“小布尔乔亚官能症”一样，对于创伤的敏感，在阿纳斯塔西亚的阴道所提供的潮热环境里，安东尼得到了一种只关乎于空洞的意义，汗液不断从她的皮肤，渗进他的皮肤……这是一种别样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