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4)

她抱我又紧了一分，好像想再次抓住弥留的现实。
“感觉到了？”
“？”
“爱情、与孤独”
鹤倾在我的怀里，指尖轻叩在一起，仿 佛在祈祷着什么。
“你什么时候能明白呢？”
我沉默着，但双手却缓慢而坚定的扼住她雪白而泛着微红的脖颈。
破碎那块软骨时，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那螓首无力垂下，宛如折翼的纸鸢，静静地坠落在这落满尘埃的人世。
离开时，一无所有吗。
六
我将自己留在公寓的一切收拾妥当，关闭掉主脑对我的链接--他绝不会留下一套违背阿西莫夫三定律的算法。
斯人已逝，鸳鸯已已，此后不再有柴门、风雪、夜归人。
去了陈家里。她是【羔羊】的知情者，作为鹤的知己，在这件事上却罕见的沉默了，只是尊重了鹤的选择。
但是为什么在我的心中，不忿呢？
她看着我，叹了口气，不复往日的活泼，给了我一个卧室，其余一切不提。

关上房门前，我突然抬头，
“以后，叫我白无衣”
陈愣了愣，泪水如泉般无声漫出。
岂曰无衣......
我浑浑噩噩地挥霍着鹤给予我的生命，白天睡觉，晚上泡吧，放空心灵。没有碰任何一个女人。
只有清晨，朦胧的晨光里，我会在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洗去不羁与放纵的外表，蜷起身子，默默的承受那摧心蚀骨的孤独。
鹤所给予我的生命，那无休止的爱恋与孤独，在她的逝去后，却由内疚与孤独充斥。
毕竟，无论如何。
是我杀了鹤啊。
七
坟茔早因浪费资源而被废止，但我还是为鹤砌下一个小小的墓，又栽下一棵桃树。
三年，桃叶并不茂昌，但也疏朗。
我跪在地上，慢慢起开她的墓穴，自己同她一起躺了进去。
悬想一生，又抱紧了鹤。
电子符在脑海里激荡，我破碎了自己的能源核心，紧接着是芯片。
我们再不分离，弥赛亚。我，再也不会放开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