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2)

我更不是永恒的。
在山与河的环绕中，我逐渐老去。幸运的是，在能抗动十八根竹子的年纪，我有了我的孩子。
他一天天长大。
我一天天枯萎。
同样是一个黑夜，没有雨，没有火。躺在床上，我看着他，目光中是全部的希望。抓着他的手，我告诉他，孩子，我不是永恒的，你也不是永恒的。那山，那河，都不是永恒的。
但，世间存在着永恒的事物。
我抬起头看向天空，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天空中阔别已久的流星。
他也会长大，他长大后也许能抗二十五根竹子，但他不是永恒的，也会离去。在离去时，他也会对他的孩子倾注他的目光。
他的孩子也会长大，长大后也许能抗三十根竹子，但他的孩子也不是永恒的。
但这种关系是永恒的。
老人看着孩童，孩童变成老人，然后看着他们的孩童，并在那目光中倾注全部的希望。
即使大山崩塌，河流干涸，即使哪天众星从空中坠落，我们的孩童依旧会在这片大地上屹立。
即使大地塌陷，我们孩童的孩童依然会找到生存的办法。
这是石子般渺小的我们在世间永恒的唯一方式。
“取个名字吧。”当孩子诞下的那天，我对我的伴侣解释这些的时候，她轻笑着说。
流星在余光里消逝，我闭上了眼睛。
我想叫它，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