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儿九】山海（13）

“后悔吗？”
张云雷仰面躺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天气晴朗，四下无云，月光足够明亮，天空像一副仔细布局的画作，每一笔自然都有背后雕琢的深意。这样好的夜景不常有，对别的人只能说很少在此刻清醒而又有兴致观赏，张云雷却有无数无眠的夜用来站岗，训练还有想某一个人。他更有评价的权利，的确这一夜，月光很美。
“你指的是哪件事？”
“你后悔的是哪件？”
他以为，后悔二字在两人心中有特指，便是眼前，九郎放弃事业，选择转行。可是听起来，杨九郎的后悔，似乎有很多，他不敢多问，只怕有些答案是他承受不来的。万一他后悔当初相遇，后悔没能在山上坚持下来，或者后悔今晚留他住下，又或者别的什么，似乎随便一种，他都承受不住。
“后悔没能陪着你。那会儿，你多疼啊。”
他转头，看向他，月光只能照到他的轮廓，看到越发明显下颌角。表情是太细微的东西，看不清，幸而是看不清的。抬手盖住他的眼睛，轻轻捂住他的泪，而他因而哭的汹涌。
他也曾这样过，几年前出任务，一整队的人，只好好地回来三个，硬挺着打扫战场，送战友去医院或者…太平间。忙过所有，擦枪的时候，搂着铁家伙，哭过一场。
“张云雷，你别死，我真的很害怕。”九郎咽不下哭声，呜咽中，似乎在哀求。
“我怎么会死呢。”
“我以后在这个房子里等着你。”
“好。”
张云雷咽下到嘴边的话，一口答应下来。他拉着九郎的手，继续看天上的月亮，不再多说什么，等着九郎累了，呼吸越来越沉重，他才放心地跟着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