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无尽坠落(7)

至今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能让宋亚轩刻在心上的事并不多，除了刘耀文与音乐外，便是那次广州警局和山城医院，前者告诉他梦只能是梦，后者告诉他爱是肮脏的。
“嗯……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树丛深处的蚂蚁没有窥探过天光就好了，它只需要每日清晨跟随着大部队在丛集里蜿蜒潜行寻找必须的食物，它从不需要抬头，也跟本没精力胡思乱想，可就是在某一天，一阵清风吹开丛集，它晃了神，那是他第一次抬起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似糖般的天光，阿文，我有过反抗，我努力的告诉他们我的热爱和理想，可没有用，再多的挣扎都是无用功，风过了，头顶的光亮便又没了。”
“亚轩……”刘耀文能感受到宋亚轩指尖的轻颤，他轻轻捏了捏掌心，微缩的眉目里满是心疼。
但过了片刻，宋亚轩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对上身旁人的眼眸：“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几个月后的山城，我竟再次看到我的太阳，阿文，或许我从未告诉过你，在我眼中，山城远比广州美得多，我喜欢嘉陵江畔的清风，我喜欢那条绵延无尽的道路，我喜欢仲夏树上的蝉鸣，喜欢日落黄昏橘猫沿着围墙留下的足迹，我从未见过那么多美好的画面，甚至就连一滴雨一颗沙尘我都喜欢，或许说来你会不信，第一次见你，我便知道那束沉了许久的光出现了，可尝过一次放肆滋味的我，除了小心翼翼的回避你，似乎找不到别的出路，我知道一段不被世俗接纳的爱情要想在世俗里存活有多难，可我……可我本该躲开你的，离得远远的，在你每次纠缠上来的时候就言辞拒绝，但我忍不住！忍不住在微风轻拂的课堂上用余光偷看你，忍不住在那条连接两栋教学楼的长廊上，期待着你穿球服抬起头看我的模样，而你每次凝视我的那刻，你不知道我的心究竟有多雀跃，阿文，高三那年，我真的以为我们是有未来的，可“命运弄人”这四个字就像生生安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办法无视我的家人，我…

…是我辜负了你。”
这一路说不上多漫长，他们从宋亚轩的家走到回忆里的十三中，他们牵着手走过那条被宋亚轩定义为梦想的深巷，他们一起去看了大门早已布满锈渍的乐队排练室，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迎着初阳，在或惊叹或茫然的眼神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无所顾忌”。
可刘耀文知道，心里堵着的那颗石头并未在宋亚轩绵长的告白里消失，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身旁的江风不知怎得突然吹得汹涌，宋亚轩面对着刘耀文，他先是看了看远处逐渐驶来的车子，定了心，再次笑了，“阿文，与你认识也有好多年了，从我们相遇的那天起，似乎都是你在为我付出，元旦晚会、跨年烟花，甚至此时此刻你都在为我妥协，阿文，这样是不对的，这对你来说实再是太不公平，我想了许久，从山城想到巴黎，直到昨晚终于想通。”
“阿文，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这样无休止的付出，我不要你为了我一味妥协，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追逐，我想通了，阿文，从今天起，我不要你追着我的脚步走，我不要你为了我一次次与梦想偏离，我要你过好自己的人生，我要你追逐自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