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大小姐的向导观察日记（5）(2)

她以“强制收编”的理由把嘉然拎进了队伍中，嘉然湿淋淋的头发还未干，乱糟糟地盘在头侧，被她这么一扯受不住小声叫出来。向晚这才注意到来了个新人似地频频向后望去。队长不难捕捉新兵眼里对这个小东西的好奇。手下的皮肤还带着潮湿的温热，像某种还未长大的雏鸟般散发出脆弱的讯息。于是她带着某种恶作剧般的心思将这个小向导粗暴地拦腰扛在了肩上。
不——嘉然忍住肚子被肩膀顶住的呕吐感开始剧烈挣扎，柔软的蕾丝裙边像朵花瓣似地顺着腿部的动作绽放。向晚识相地收回目光，某种不该出现的怜悯诡异地在她思想中徘徊着。与什么精神图景无关，也与哨兵向导之类的无关。
向晚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队长身上。这是个冒险，她扶了扶头上的帽子，脚步刻意轻快起来，然而精神图景中的海洋缓慢地穿过人群，带着特有的深邃和海腥气直逼队伍后方。
这是警告。队长瞬时安静下来，小向导被悄无声息地放下。嘉然踉跄几步，仓皇地捂着肚子摆弄半湿的衣物。 
即使没有被识别出来，哨兵的保护本能仍如同钢印牢刻在行动中。嘉然开始为自己的欺骗和逃避感到些许内疚。她的手心全是因害怕出的冷汗，从被几个高大的哨兵发现的那一刻便堆积起来。可她宁愿等着密林中几乎没有的微风吹干也不愿在裙子上擦擦。
她固执地梗着脖子碎步勉强跟上队伍，腰间细碎的蝴蝶结灰扑扑地在脚步中颤动，那是母亲为她缝制的最后一件衣裳。

行进约莫几小时后终于走出了密林，东方气候炎热潮湿，密林外是视野开阔的一片荒地，热气从地底蒸腾到裤管里，行军终于停了下来，夕阳透过肩头照射在林子边缘，将乌泱泱的人群映成慌乱的剪影。
安营扎寨后升起了灯光和篝火，嘉然站立在人群边缘，将濡湿的裙摆稍稍提起，在篝火上升起一片水雾。远处视野开阔的天际线上传来飞机的隐隐隆隆声。在场的哨兵们谁也没抬头去看，嘉然尽量不去想这是明显逃避的表现还是他们早已习惯身处随时战争的环境当中。
可哨兵们群体无意间透露的焦灼和紧绷叫整个营地都不复一开始的轻松愉快，嘉然挺直胸背想要缓解这压迫感。
“你……还好吗？”向晚犹豫半晌，在“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冷不冷”和“你要不要洗个澡”之间选择了个最普遍又不那么直接的搭讪方式。
嘉然转过身，面前的哨兵想必是洗漱过一番了，白日里凝着汗珠的脸在火光照耀下白净且精神，蓝紫色长发盘在脑后，脸上并无关心以外的其他情绪，她仔细端详着对方因略微上翘而显得有些张扬的眉眼，晓得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
“大概比你想象中好一点。”嘉然挑了个稍显干净的空地坐下，渴望橙红色的火光能盖过她因结合热还未完全褪去绯红的脸。向晚觉察到她的声音还带着些稚气，与她稍显幼态的身形匹配，甚至令人产生她只有十二岁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