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之交】闲野(2)

“卯时至巳时我会在山上静心修习。”天问解释道，“既然你也有这雅兴，不如随我回趣阁里小坐片刻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凯瑞尔起身拱手作揖，跟在天问后边，负手仰观山里的景色，竹树葱郁环合，围拢四方的天空，其间蝉鸣最是嘹亮，一遍一遍回响生命的声音。
“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①”凯瑞尔喃喃念道。
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天问无意听见，心底已说出下一句来，脚下的步伐渐缓，手指触过刀鞘上的云纹，复将满手的老茧紧紧握住。
盛夏的趣阁，不再似秋日来时那般空旷寂寥，迎面拂来的风都饱含太阳的温热。天问先行回阁内处理一些杂事，凯瑞尔就边走边看——葡萄藤攀上木架，编成细密的网，漏下斑驳的光点，晃着满地碧绿的小青菜和两条浅显的水沟；隔壁是一片西瓜田，隐约瞧见几个圆圆的西瓜躲在叶子下；散养的鸡伸长了脖子“咯咯”叫唤到处逛，凯瑞尔从食盒里抓了一把小米，逗逗落队的小鸡崽。他跟随鸡崽慢慢挪到大树旁，浓盛的树荫笼着一枰残局。

粗砺的岩石上规规整整地刻了纵横十九道线，边缘被磨去锋棱，凯瑞尔跪坐一端，细细分析一下局势，右手在棋奁里拨了又放下，每颗棋子莹润光滑，抚摸后指尖生凉。
“从前闲的日子多，就照着棋谱摆一摆，打发时间也好，如今又仿佛回到了从前，便又翻出来。”天问坐到他对面，笑着问，“你也对对弈感兴趣吗？”
“算是吧，以前略学过一些，像你一样，打发时间。”
“这棋局尚未完成，不如我们来对一局？”天问做一个“请”的手势。
“好呀，我正求之不得呢。”
凯瑞尔执黑，指尖夹起一枚棋子，又思虑一阵才落下，“其实我以前不喜欢下棋，不管哪种棋，这是需要十足的耐心去等待的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我每回打谱，一边煎熬着一边惊叹古人的智慧。浩瀚的宇宙可蕴于偌大一块棋盘中，而这些黑白棋子所创造的可能却胜于天上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