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羊•16/(2)

“叫啥名啊？”
和尚拦着几近气急败坏的家长，和我的爸妈一样，他们来了个大变脸。
“哎呦，真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叫Alex。”应该是母亲的中年妇女陪着笑，转头又去训儿子，“寺院里大吵大闹，知不知道丢人！？”
……要命，这样刺耳的声音我都觉得害怕。
Alex试图继续逃离，奈何被他父亲狠狠钳住手腕。
就这样他被押送回他的房间，一路上鬼哭狼嚎，我们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正常吗？”我低声询问和尚。
“这里俺不熟悉。”
“不熟悉就不能判断了？”
“你会看人神色吗？”和尚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啥？怎么了？”
“你看这一路过来，有人再去制止吗？”
这……
“你看，你觉得这很不正常，可是大家都太累了，光是坚持活着就够累了。”和尚摇头，“你要学会看懂这里每个人都是这样，脸上写满冷漠与麻木。”
我隐约想起记载中几百年前的人们也是这样等待被生活吃掉。生活是个大循环，在精神生活中相对上升的也许只有一部分人。
“不过……大家不都这样吗？有什么人的神情需要特别注意的？”

“也许你会见到比所有人都鲜明的那一个人。也许你会是那一个。”和尚眼中熠熠生辉，“小友的路比俺们都要长，要走完。”
“这你又怎么知道的？”我感到好笑。
“可能是你的眉毛暴露的。”和尚眼里的光变成了插科打诨的愉悦，尽量轻描淡写地不笑出来。
“别岔开话题，”我稍微提高音量，“救不救？”
“啊……啊？”
“别装傻！救不救Alex？”
“啊……救……嘛，这个嘛……”和尚眼神四处乱飘，故意磕磕巴巴，“……首先这个情况得看他到底想不想要被救吧？把他从寺里弄出去容易，救完之后你想怎样？他以后怎么跟他父母相处？”
“可他……”
“一时情绪上头，冷静一些也许他自己就想通了。”
目前看来观察确实是最稳妥点选择。
“那我也要去听他们辟谷禅讲座。”我不走了，“你应该可以把我弄进去吧？”
和尚果断拒绝：“别，不兴这个。”
“我凑近点观察不好吗？”
和尚挠他的大光头。
“诶……”
我觉得我得努力做释言真的思想工作。
“我要去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