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科幻】永冰记事(14)

云希大受打击，“这……怎么办，没有人的话，那方舟计划也就没有意义了……”
“不，谁说没有人的。”上原拉过一个板凳，坐到云希的身边，伸出手在她虚幻的头上摸了摸，“你知道的，现在尼雅号上的人大部分都是数据而已，不仅是曾经的人，还有出生在尼雅号上的人，他们都是数据。从这一点上来讲，你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云希愣了一会，似乎不太能理解上原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她也算人类？”张宇瞪大了双眼看着上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上原点了点头，“嗯，是的。虽然你一直觉得你是人工智能，但是在我看来你绝对算得上人类。你有着属于人类的情感，有着和人一样的思考方式，谁能说你不是？而且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基地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个指挥室里的很多东西都已经年久失修了，但是唯独你的计算机群是被保养地最完好的部分。我刚刚在整理逝者的东西的时候甚至在一个人衣兜里发现了一张他和你的合影。”
说着，上原拿出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和云希的全息投影的合影，老人的面容上洋溢着微笑，将那时候看上去还只有十五六岁的云希小心翼翼地搂在身边。而云希则绽放着笑容，用她虚幻的手臂比出了一个浅浅的V。

“这是……云爹……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了……”
“是的，我是在他上衣的内兜里发现的，他把这张照片放在了离他心里最近的位置，也是最温暖的位置。我想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虽然你一直觉得你是人工智能，但我觉得他肯定觉得你是他最亲近的人。”
“他是我的创造者，他对我真的很好。哪怕我根本不可能感受到劳累，他有时候也总是会不经意地跟我说不要太辛苦……”云希看着照片，伸出手抚摸着她记忆中和蔼的老者，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诶？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泪水？我哭了？我为什么会哭？程序里有写这样的东西吗……”
上原笑了笑，“我没说错吧，这和程序无关，用我们现在的观点来看，你就是不折不扣的人哦。”
云希转过身，背对着上原和张宇，啜泣着。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情感，或者说，是她曾经体验过，但她一直告诉这不是属于自己的情感而压抑着。从她第一个离去的“家人”开始，到她最珍视的云爹的告别，再到她独自一人在寒冷中与日渐崩坏错误的躯壳之间的斗争，她的感情已经被压抑了太久太久。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这份属于她情感，一瞬间奔涌而出，低声的啜泣也随之转变为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