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旋律》(12)

“我不管！你过得根本一点都不好，天天和小寄居蟹抢海螺，美其名曰找阿姨，我看你室内装潢搞得更好！”毛球跨过了那条线，老螃蟹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毛球的言语对他造成了恶劣的侮辱。他高高举起左钳子，对着毛球的脖子掐了过去，但是在要用力的那一瞬间，他脑内瞬间塌陷了，他舍不得用力，他毫无疑问爱着这个可爱的孩子。爱，就是给予他们伤害你的权利。他从前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但在这个孩子面前他就似乎只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螃蟹。
小毛球一爪拍开螃蟹，螃蟹翻了个个儿被毛球按住，被攻击后战斗的本能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兽性、野性、鲜血、杀戮占据了毛球年幼的大脑。
任何力量，从来都是需要被控制的。
螃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是他这辈子从没感受过得最直接的死亡体验，毛球的眼睛完全没有任何理性，意味着交涉或是求饶根本没有用，利齿近在咫尺，唾液和粗气一阵阵地袭来，随时，螃蟹都有可能被撕个粉碎。
“我辜负了你……对不起……”螃蟹闭上了那仅剩的眼睛，说出了他的遗言。
毛球的爪子放开了，螃蟹慢慢睁开了眼翻了过来，毛球站在水管边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螃蟹。

“或许叔叔作为海盗真的太老了，就由我来继承您的衣钵。”一跃而下，在月光中形似一股魅影。
螃蟹一瘸一拐地走到水管口。
“毛球……”
心中满是悔恨。
四
夜深、人静，海风也不再是温柔地吹，而是不见了踪影，听不到它的声音，海浪好像也彻底熟睡了，懒洋洋地对着岸边蹭一下、蹭一下。只有沙滩最边边的码头偶尔传来一下机器运作的轰鸣、金属箱子碰撞的清脆响声。这里显然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家都回家睡觉去了。
“我刚刚做了什么啊。”经由海风一吹，毛球其实就冷静下来了，心中满是自责。
“我不该对螃蟹叔叔那样的。”踱步在沙滩上，年幼的毛球此刻不确定自己到底要干嘛。当海盗？我确实很好奇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更像找到我的妈妈，我更想知道我是谁。
“我到底是什么动物呢？我的名字又叫什么？”妈妈肯定给我取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难道我再也不能知道了吗？难道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自己是谁吗？
对于自己身份的疑问和定位是所有生物都不能逃避的问题，但很多生物自始至终都没能真正回答这个问题，他们选择了用各种各样的事情麻痹了自己，随波逐流，被社会安排的按部就班，他们放弃了思考，也逃避了这个问题。任何生物都可以选择任何生活方式，但心中的空缺却永远不能被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