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涧》——不归人篇(6)

茗其实想去那个小伙家里看看的，可是不知道他家在哪。一路上也没见着个人影，好半晌才在镇子外面碰到一个跛脚老汉。
“诶诶诶，老爷爷，能不能打听个事？”茗这小丫头不怕生，直接逮着个人就拦着问。
毕竟现在官兵已经走了，老头说起话来也无所顾忌了，便道：“昨儿我瞧见你们俩在镇子里，估计是外地来的吧。有什么事就问吧。”
“请问一下昨天那个大喊大叫的大哥是什么情况啊？”
“哦，他啊，他叫罗建元，是本地人。往北出了镇子约莫半里路就可以见到他家了，在那山坳上。罗建元是个苦命孩儿啊，皇上怎么就一直打仗打个不停呢？上上月官府已经来征过兵了，这孩儿在深山老林里砍柴，躲过一劫。可这前线缺人，他家又出不起一口男丁，于是他那年迈的老爹便去了战场。”老头儿说起罗建元一家的遭遇，也是暗自摇头。
他同情罗建元一家，可谁来同情他自己家？若不是自己是个跛脚，恐怕自己都遭了昨日的征兵了。自己的儿子久去沙场也没个信儿，一家人的支柱就这么断了，只余下孩儿她娘整日以泪洗面，所有的痛苦和思念全部都成了一声声对着墙壁无奈的叹息。

大爷自己家还好，好歹自己还能干些体力活。可那罗建元一家就惨了，只余下他那老娘，重活也干不了。如今罗建元走了，可就没人照顾她了。
听完，茗低着头沉默不语。
“如今这天下，又有哪里是乐土呢？连年征战不休，赋税严重，难啊难。”说罢，老头儿转身自顾自的走了，留下茗和白涧二人在原地。
半晌后，看着镇子北方的茗开口说道：“师父，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白涧颔首，小丫头想去就去呗，他反正无所谓。
罗建元的家也不远，也就半里路，只稍片刻便到了，稍微往山坳上看就能看到一家小土屋。二人走在有些泥泞的路上，一路上沉默不语。待他们二人到了罗建元家门口时，喊了喊，也没个回应。
“咦，没人吗？”茗疑惑着。
白涧只是神念一动便知道了罗建元他那年迈的母亲在何方：“在一里外的山林里。”
茗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心想着:“算了，不说了，臭老头子，说了也会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