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11)

“尽快办理住院吧。”他只听见医生说这么一句。
走出科室，父亲迎过来问：“怎么样？”
他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说：“先办住院吧，医生说也不是啥大问题，跟着医生的治疗流程走就好了。”
父亲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办好住院，轩在病房的窗户前站着，他想开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可是窗户怎么也打不开，他看着窗外的飞鸟，眼泪不知不觉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第二天。
母亲和两位叔叔来了。这是轩提前告诉母亲了母亲有关病情，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位叔叔也会来。
叔叔们又是一脸堆笑，让轩一阵反感。他们还带了很多水果过来，都是便宜货。
隔着病房的门，轩又听到他们在对母亲说：“这不孩子最近创业又缺钱了，你们手头宽裕的话，能不能再借个十万……”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轩克制住自己补充出去揍他们一顿。母亲支支吾吾地说：“这回恐怕不行啊，我家老头这治疗费估计又得好多钱，对不住了啊。”
两位叔叔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连个招呼都没和父亲打。
吃完晚饭，父亲把轩叫出去，两人直接去了医院的天台。

天台围了一圈铁丝网，足足有两米多高，远处的太阳正渐渐下沉，这让轩想到了父亲逐渐消逝的生命，父亲开口说：
“我这病估计是绝症了，这我比谁都知道，我走之后，你得好好照顾你妈，在村子里找个工作得了，就住村子里，老乡之间也有个照应，那房子就是你的，尽早把媳妇找了，别把自己过得太累……这病我不打算治了，明天办出院吧，回去安享晚年得了。”
父亲转头看着他，目光中有种不可抗拒的坚毅。他回避了父亲的目光，低声说：“还没走投无路呢，先试一下医生给的治疗方案吧。”
父亲缓缓摇摇头，叹口气：“你要是真心为爸好，咱就别治了，治不治都活不了几年了，咱家也没啥积蓄，别拖累了你和你妈……”
轩把头埋在双膝间，悄悄哭了，他内心清楚地认识到父亲说的非常有道理。“回去好好过几天日子，家人之间多互相陪伴，不比在这受罪好？”父亲又说，“刚才我已经把出院手续办了，这还没黑天，到家也不会太晚。这回去车站应该还有票。”
他一言不发的回到病房，收拾好东西，带着父母打车去了车站，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他只知道，如果父亲没能开心，他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