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念

蝉在看不见的地方聒噪，烈阳芒刺般扎在大地上。皴裂的黄土，坡口的大黄狗，老槐粼粼的叶片，仿若一道被蒸干了魂魄似的，只挂着一副干瘪的躯壳，悄无声息地匍匐在那儿。
方子埋头疾走，踉跄着朝不远处老槐的巨大树荫下跑去。汗水从下颌滚落，弹到黄土上，翻腾起几片孱弱的烟。方子神识恍惚，几乎是跌在了树旁，索性就着那种姿势趴着，好一会儿才勉强翻身枕到树根上。树荫下的土凉凉的。
四周突然寂静下来。树叶簌簌地在响。没有一丝风。
“啪”的一声闷响，那边大黄狗应声抖擞起脑袋。什么东西堪堪擦着方子的脸在地上砸出了一口小坑，骨碌碌滚开又绕回来，停在方子眼前。
一抹晃眼的红。
方子抹了把脸，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苹果。半晌，爬起身，疑惑地抬头。
这分明是棵老槐啊，老槐还能结苹果？！
老槐下光线暗暗的，树影绰绰处藏着一团黑影。那黑影对上方子的视线后，咧开一口雪白的牙。
方子眯眼盯了黑影一会儿，指了指地上的苹果：“砸我干啥？”
树上那位把身子从阴影里探出来，露出黝黑的手臂和脸，仍是笑：“没砸，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