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若舍生忘情才可祈(6)

无疑，活下来的深在村里最不受待见。怨恨和偏见在收成一年年减少时肆意滋生，力量微茫却自大得过分的人，想当然将这一切归罪于坏了规矩的深。
更少不了筹备一场最盛大的童祈。
她穿着技艺最高超的裁缝织的衣裙，吃着连同糖人儿在内所有这里的孩童不敢奢望的零嘴，家里人更是细心照料，像对待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她是弦，还有一年要送出的孩子。
深遇上弦，意味着背上多出来凌乱的青紫痕迹与带着厌恶的唾骂是避不得的。深能走动的地方更小了，免于“让弦遭了玷辱”。不然啊，神一定会嫌弃的。
最近长舌的妇人们又不知怎么传起话来了，深偶尔去水缸取水时会听到一些。“听说晚上那山沟沟里总有响动，好像就是从童祈寺传出来的哩！”
“别是那逃走的回来索命了。”
“也许是那个弦弄出来的恶作剧呢？”

第一个人卸下慌张的神色，倒是捂着嘴笑起来了。“想吓唬我们呢？”
“那可真是小看大家唷。”
深拎上桶往另一边去了。比起半夜有人说话，这些逗乐话儿映照出小老太们刻薄的丑陋，不更可怖吗？深心说，冷不丁被人拽了衣角。
女孩儿弯着嘴角盯着他，颊边露出两个圆圆的可爱酒窝。“你看，没办法的。”
“什么没办法？”
“你也听到了吧，夜晚的声音。”弦骄傲地仰头，“是我喊的。”
深无言以对，轻轻摸了摸弦帽子上的小棉球。她大概早也明白了一切，日复一日勉强地笑着吧，便再也无法哭出声来。
“但我不会再喊了。”
“为什么？”深感觉弦的情绪变得低落，伸手搭住她的肩。
“因为我好像懂得姆妈她们所说的救赎了。”弦缓缓蹲下去，伸出手臂环绕膝盖，做出保护自己的姿态。“这大约是我的命罢。我逃不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