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04，端倪】(2)

“你说，如果哥哥跟着我们走了，那个弟弟还会不会活下来？”
令人意外的，魏无羡听到蓝忘机开了口。
小不点被哥哥亲了脸颊，揉了屁股，几句话给哄笑了，黑眼睛亮晶晶的。
魏无羡摇头。
腰上的手劲儿变大，“说话。”
“……不偷不抢……活不下来……”魏无羡一说话，嗓音显得低沉沙哑，带着破音。
蓝忘机贴着他脸颊，亲亲嘴角。
“如果活下来了，弟弟会千里迢迢来京城找哥哥吗？”
车轮滚过很长一段路，进入了林区。扑棱棱的振翅声在林间响起，偶尔听得到几声鸟鸣。
“不……知道……”
蓝忘机拿起桌案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
“你要是这个弟弟，会吗？”
魏无羡沉默。
昭国皇帝金光善骄奢淫逸，暴戾恣睢，朝堂上听不得二声。“盛世”之下的歌舞升平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今日这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景也不是鲜见。多得是苟活也成奢望的平民。易子而食的情况在某些地方屡屡发生。一个失了亲人的小孩子，还是个漂亮的小孩子，哪里活得了那么多年岁，即便没被下锅，一路乞讨来了京城，也不过沦为达官贵人的玩物。

如果是以前的魏无羡，打马溪边遇上了，给点吃食，指条明路也不是不行。如今，他亦是达官贵人的玩物，有什么资格来回答会与不会。
蓝忘机一手捞着他，一手把酒杯送到他唇边，笃定道：“你不会。”
魏无羡张嘴浅抿了一口。
“你飞黄腾达，哪还会记得哥哥。”
杯沿压在唇齿边，把剩下的酒水灌进他嘴里。
烈酒猛地入喉，来不及吞咽，魏无羡埋头咳红了脸。
他眩晕间突然想起，自己被送到将府那一天，蓝忘机站在庭院，看着一地血泊，垂着眸说的第一句话：“你就混成了这个样子。”
模模糊糊，混混沌沌，他曾以为是失血过多的幻觉。
后来，军医温情便从边境赶至京城，在京城临时住所，救治他的伤势。
蓝忘机说，他要干干净净的奴隶，折磨到至死方休。
想到这里，魏无羡用指背擦了唇边残余酒液，轻声道：“我自小孤苦伶仃血里来骨里去，今天有命明天无的……哪有哥哥疼……主人问这个问题……不是为难我么……”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像气声，又像是醉里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