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五）(3)

“哈哈，不是，就是想家了而已，就当回来度个假，留个一天或者几个月的。”她轻松地把双手叠在脑后，随意地说。
“一天或者几个月？跨度好大。几个月是不是太久了，现在可不是放假的时候，你大学怎么办?”
“嗯，差不多了嘛，读书图的不是功名利禄吗，现在我金融分析师资格证已经考出了，去哪里不是有滋有味？”
我有些被震撼到，第一感觉她在吹牛，但想到是林懿婉，倒也不是没可能。
“话说你怎么样？”现在换她问我了。
“碌碌无为。”我回答。
“哪里有这种说法。重视你自己，难道你在敷衍我吗？介绍下你的大学和学的东西吧。”
“‘单’一流大学，做文史狗。”我有些沮丧地回答。
“哇，和我猜得一模一样，我就知道你能做到去学你喜欢的东西的。你还是一点没变呢。”她说着高兴地笑起来，笑容真诚，是在替我开心吗？
见此，我本想商业式地假笑，但露出的却是真正感到快活的微笑。我以为，过去多年，自己的多愁善感的性子已经被消磨殆尽了，自己或许已经变成了冷漠的土梗木偶。但是面对懿婉，即使许久未见，我也愿意试着共情，愿意报之以笑。在这个冬日的中午，我又一次怀疑起许久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我到底爱不爱她。这浅薄的，毫无意义的，微不足道的情感，这滑稽的持续十多年的单相思，到底为什么存在。我转而没预兆的厌恶起自己，鄙夷自己这缺少自尊的幼稚行为，憎恨自己的愚钝。我的心，我心理中最纤细的部分，被一个人牵动了十多年，而如今我还是无法自拔。

我本来领先懿婉走着，头微微向后转去表示倾听。现在我埋着头，静静地走路。
“唔......我不是，我不是在说反话，虽然我......没什么资格，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不，没有，倒是你误会了，你的高兴也传染了我，我很感谢，你也还是和以前一般善良。”
今天是周日，校园开放，于是我尽了地主之谊带着懿婉到大学里转转。当我们路过农业专业的宿舍楼下面时，她为同学杂交出来的多色杜鹃花感到惊奇。
“一朵花上，真的可以有那么多色彩吗？好神奇。”她用几乎是惊叹的语气说着。
这杜鹃确实美丽，我在曾刚见到时也为这神奇而惊讶。刚劲的细枝上，硕大的花朵，显得典雅而不失大方，繁多的花瓣，各自的色彩，在花朵的沉稳里多了艳丽。
我介绍道:“显而易见，它确实存在，据他们透露，杂交出这花的原理并不复杂，就是用类似嫁接的方法将不同颜色的杜鹃杂交，然后选颜色最明显的继续重复......”
“是这届学生做出来的吗？”她有了兴趣。
“那不是，现在这株是如今的大四在大一时做的，等他们毕业了就让这届大一再培养一株，毕竟这种植物不能繁衍后代嘛。农业系培养异色杜鹃算是我们学校学生间的传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