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篱笆(3)

说完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毕竟说这样好听的话不是我的强项。
“可它们又不是花。”
她波澜不惊的话比这腊月的寒风还要冷，吹得我心一阵冷颤，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的生命如此的消极？我不服输，想要接话，她却先开口了。
“大叔，你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吗？”
我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心脏病，是时不时就会很痛的那种，心会很痛的那种。大叔，在你的眼里，花圃只有花和草，但花圃里还有篱笆。你知道吗？我们的心是一片花圃，用刺向心里的篱笆围着，为了不刺痛别人，所以选择将尖刺面对自己，不断被自己所设的篱笆刺痛，这就是我们的悲哀。”
她的叹息重重落在我的心上，我脑袋一热，决定豁出去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在她惊讶的目光和路人奇怪的目光中，我把所有的篱笆拔了，然后将它的尖刺朝外又重新插了回去。
干完这一切，我拍了拍手，然后微笑地向楼上的她看去。
她好像在微笑，她的嘴唇动了动，但说出的话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和她的关系好了很多。
在我说明这是病人的意愿和苦苦哀求后，医院方也同意让篱笆保持这个样子，每次听到有病人和护士抱怨篱笆的刺的时候我都只能苦笑带过。
我每天都去看望她的同时，会在花圃里种上一粒花种，我想让她明年能看见一片花海。
可她终究还是看不见了。
在春天即将来临前的一天，她永远的离开了，将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冬天。
春天，花如约而放，一朵朵花在花圃中争奇斗艳，透出无限的生命力。
直到这个冬天，当我又因志愿者活动走进这里时，那些篱笆又恢复了原来的尖刺朝里的模样。
我忽然明白了那天她在楼上说的话：
可你终究还是拔不了心里的篱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