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集(23)
六月朔日,河北邯郸,天气闷热异常。离家七百余里,一日忙碌,未致问候。翌日傍晚,暴雨将至,与二伯通话,问及爷爷状况。卧床久矣,不能饮食,不见好转,烛火将熄,斜阳欲落。胸中苦闷,觉回天无力。前日梦中一见,恐是永别。
岁月催人老,光阴岂待人。我心伤悲,但伤悲无可挽回生命的流逝。陋室之中,儿孙在前,只希望弥留的那些夜晚,他无痛亦无悲。只希望这夏天的日日夜夜,他不觉炎热也不觉寒冷。希望他也在梦中见过我,并原谅了我的迟到。归于宁静前,他一定又看过了九十一个春秋并作了安详的告别。或者,思绪已经不能多作一点延伸了,只是不愿归去!”
朝露熹熹,薄暮冥冥。远眺夕阳,过往如在目前,写给冬青:
“笔早已迟钝了,奈何话语更加迟钝,所以久未联系了吧。即使在最最热烈的时候,我们也习惯只言片语,但纸短情长,言简意赅。最近落日很美,然而少有小时候那样真正悠然的时刻静静欣赏了。最近梦也很美,梦中我们携手奔跑,可在即将相融为一的深拥中它猝然破碎。那不是最遗憾的,最遗憾的是现实让我抓不住那样片刻的喜悦和激情。只是在匆匆眺望夕阳时,我想远方最好有一座山,眼前最好还是你的长发。透过飘逸的头发、沉静的脸庞、柔和的目光,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夕阳。它美到让我相信再一昼夜的等待还是为了这一刻的共同凝望。现实的成长可以洗脱了稚气,但还是希望大家诗意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