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夏（1）(12)

管城说：“如果凶手的目的是九鼎本身，那么他应该已经得偿所愿了。九鼎的藏身之处或许已经暴露，知道九鼎的人也被杀尽。理应是这样，可是……”
他们的目光默契地看向一旁，两位女子的方向。
“可是他落下了一个人，宇青甄月。距你所说，我大胆推测，她也知道九鼎的所在，且是目前，除了凶手之外唯一知道九鼎所在的人。”
“她要看到凶手伏案，才能告诉我们答案。而我们只要捉到凶手，答案就已经显现了。”管城的声音变得低沉，“所以说，她的地位，并没有那么重要，连她的存在，也只是一个……”
他涨了张嘴，竟然不忍心说出来。
“诱饵。”霸夏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呢？你是如何想的？她在你的手里，是你指尖的一颗棋。把她抛进暗流汹涌的棋盘之上，还是救赎，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霸夏低下头，轻声说：“我还没有……物尽其用。在此之前，我想陪她演下去。”
管城笑了，气急而笑，他跳在霸夏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诱饵，堂堂将军，竟然陪一个最危险的诱饵演戏！”
霸夏沉默着，他理解管城的意思。他是虎，宇青甄月是他爪下的兔子。若已决心牺牲她，就不该对她温情，给她希望。

“我愧对于她。”霸夏说，“至少，在风平浪定之后，我的愧疚能够少些。”
看着管城睁圆的眼睛，霸夏缓缓说道：“我知道……你还为他的死心怀愧疚，你辞职隐市，待雒笔如至亲，是在赎罪。你可以自困于原地，但我不行！命运逼着我向前，在国与国的刀山上赤脚狂奔，每一步踩下去，都是血淋淋的！”
两个人愤怒地对视着，怒目圆睁，像两只撞面的虎。
霸夏的眼神黯了下去，他做的事，太多。一旦静下心来，那些过往就追着他过来，或愤怒、或哀怨的亡魂声音缠在他耳。
他不是管城，没有那双“赎罪”的眼睛。
没理由地想起白衣医女的那句话：“若是为了功名，即使要削去将军自己的头颅，将军也不会眨眼的吧。”
霸夏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红丹说这句话时的淡漠神情似乎又涌上眼前。她自认为说得对了，可并不完全正确。
当你躺在水面上，被第一只手抓住，成为救命稻草的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已经身不由己了。
管城叹了一声：“在你心中，还有什么比这夏国黎民更重要的么？要知道，他们可以是夏的百姓，也能是周的良民，齐的士兵。而你霸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夏国的将军罢了。等你落魄，等夏被吞并，过不了多久就会无人提起你的姓名。别否定，夏的处境从地图上看的清楚，左周右秦、齐，下有欸。欸对夏可勉强算是势均力敌，可周呢？秦和齐呢？眼前有一块肉，大家都想吃进嘴里，只不过想得人多了，都怕别人伸手抢，暂时按捺心情罢了。这次九鼎之谜，若悄悄解开还好，如果九鼎亮世，只怕夏国的那几个好‘友邻’，会原形毕露啊。到时候你呢？要我说，不如早做打算，抱紧红丹姑娘，哪里都有你霸夏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