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夏】新禧（1）

话说陆绎出来时已几近年关，再加上休沐七日，便到了小年。适逢新帝登基加以朝贺，便特许自小年那日之后不必上朝，直至上元节之后那日再例行朝会。
小年那日，群臣谒见，恭贺新禧。文武百官，乌压压占了一个太和殿。新帝登基，虽想暗中部署新政，安插官员，重置耳目，可实觉不必在于这一时。虽说是早朝，但近来太平，再加上天下大赦，轻苛减赋，一时民心所向，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对新帝歌功颂德之音，便只是君臣闲聊了几句，便赐了新礼还家去。
下朝回到府中，也不过刚到辰时。便换下朝服，着上便衣，竟不知不觉踱步到府门口。
陆府正大门朝着的那条街唤作长安街。与其称作是街不过一条短短的甬道，因为这条甬道直直只通向陆府，除却早市时卖烧饼卖鸡蛋卖新鲜蔬果的早起摆摊之外，平时倒像一处清净地。只是与这长安街相交界的主街从晨光熹微到月影浮动，永远是那样热闹，待晚饭过后，大家都闲来消遣，更是人烟市肆。
他一个人负手站着，像是倾轧下一城风月。
突然他望见甬道与主街交汇处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平日并无这样敢偷窥之人，不用细想，便也知是今夏。他沉沉唤了一声：“出来吧！”又突然惊觉自己的语气染上了温度，不由得嘴角提出一丝微笑。
今夏向他规规矩矩作揖，问道：“大人今日可曾已有安排？”
“尚未。”
“果然岑福消息可靠！”当然这句她只敢小小声说，不敢让她英明神武的大人听到。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她家大人的耳力。只见她家大人微微低下头，负手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怎么，还没嫁过来，就已经把岑福拉拢过去了？“
她听见她家大人这边讲话，不由得面红耳赤，说话也不似平时那般利索：“没有的事！岑校尉对大人您那可是忠心不二的！”
“我也没说他心有二主，你急什么？带你过门之后，自然是要护着自家夫人的。”
“诶呀，大人您别说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怎可胡说！”
“怎么，难道你没想过？”
“从未！”
他突然语气真挚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些调笑：“怎么办？我可是肖想把你娶进门良久了，说是日思夜想也不为过。”
“大人你又胡说了！！”她急着拿手去捂住他的嘴巴，反倒被他反掌凑到嘴边，落下轻轻一吻。
他不敢鲁莽。
他轻轻牵起手，拉着他向内庭走去。她有些害羞，这府内虽丫头不多，多是小厮，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怎么敢碰上这群人好奇的目光，便一心只想跟在他身后，就像平常那样,虽然这平常也是太久之前了。可他不许，不容分说地直直牵着手，走到书房。
”怎么手这么凉？”他微微蹙眉，喊来一个小厮，低声吩咐了一句。小厮领命而去。不久又折返回来，把一个做工精致的手炉呈给今夏便退下。
只见那手炉还是尚不常见的白铜，雕的却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只是这花开并蒂雕得好不精巧。再贴近嗅嗅从小空中冒出的白烟，竟有些许草药味，便抬头向陆绎眨巴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