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光（上）(3)

当我多年后看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却一点欣喜也没有，距离那个时间，也所剩无己了，那年，我最多只能看到物体难以识别的边际和大框，感知光与颜色的所在。
——时间转回现在
现在已经是我的大学生活的第三年了，
我每天一个人静静地读着家人寄来的盲文书籍，默默地听朋友给我讲述的故事，在无边无际的学习中度日。在宿舍与图书馆里度过自己的一切时间——是晦暗与无光的，但我觉得很好，毕竟我没有选择的权力
但今晚，他就站在这里，站在我的思维中没有存在的死角！我不知道，在图书馆边角的他总是注视着我；我不知道，在我默默看向朦胧的天际的时候，他也随着我的目光投向暮阳
“你……”他着急地等待回应
“我不配的，你能拥有更好的人……”我使劲摇了摇头，夹起书本，在一堆色块中朝着宿舍的房间走去。
少年好像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我远去。
……眼睛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坏了。原本朦胧的色块正在浊化成黑影，像裂口一样撕裂碎我的所见。我知道，那天近了
我叫上了几个朋友，带我去医院复查。

我静静地坐在医生对面，像多年前的那次，依旧得到一个像诅咒一样的消息
“你的眼睛，很不容乐观，恐怕……”医生顿了顿——后面的话，我已然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我木纳地走了出去，甚至诡异的笑了起来，静静地笑啊，笑，然后滑落几滴冰冷又无用的泪珠。这么多年，我已经接受了这一切，这不过算是一个将死的人发出了绝望的回击吧。
小车微小的震动里，一边震落我冰冷的泪水，一边抖擞出我的过往——小时候曾一边踢着石头一边蹦蹦跳跳说走那条回家的路，小时候曾坐在大树的石头下听知了唱歌，看太阳东升，小时候爸爸妈妈他们对我的微笑，还有那些伙伴们，它，他，她，他们。那些甜蜜的记忆仿佛都在褪色，我已将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将彻底忘记它们本来的色彩，那些回忆也终将在惆怅的模糊边际中消磨殆尽……我本不愿接受，但又无力反驳自己已定的结局。
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学校，在归往的路上，我停了下来。
“你们先走吧，我打算一个人待一会…”我轻声的说到。她们也很配合，应该是在心底可怜我吧。我摸索着找到一个交椅，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