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他归来(2)

他尽量不黑着脸回去时，正好十一点半，苍天啊，他们开始聊天了。
“老杨公司又加班啊，今儿个不是除夕吗？”另一个一身汗味儿的抬头纹说。
“压力大，他得和那些年轻的拖一拖，不然就被挤下去了。”短胡子摇摇头，“你是不知道，他们老板就住公司对头，扭个头就能看到他们那儿谁屋灯亮着。”
“他都给人家干了十来年了，真没良心啊，万一老毛病犯了可咋整。”
“所有东西都在换啊，像咱们一把年纪了，哪里学的过年轻人。他们要价又低，又不争辩又不闹。再不熬一下，到时候被扫出去，捡些脏活累活干的就不犯毛病了？”
“咋会这样呢。”抬头纹这话并非反问，而是感叹。“搞不懂啊，年轻人都咋了，这么差的条件还往里挤。”
旁边擦桌子的程明感觉有些被冒犯，但客人是客人，他换了张椅子继续擦。
“不怪他们，按人家的话说，‘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短胡子举起小杯一饮而尽，“他们也苦啊，越拼越不值钱，越学标准越高。”
他们喝着茶沉默良久，程明知道他们又该怀念每年必定念叨的那人了......
“要是他在这儿该多好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抬头纹叹道，“咱们这也是不切实际，还指望能立刻拔地而起个好公司，出现个好老板不成？”
“好老板好良心，被人所指死得快，而且就算没倒，咱俩这水平也进不去。”
“要是他真回来了，这都不算事儿。”
程明未曾涉足过客人们的话题，此刻也听得有些迷糊了，他拧着抹布踌躇一阵，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们说的是谁啊？”
抬头纹和短胡子讶然望向他，好像他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们对视一眼，忽然并无恶意的一同笑起来。
“这么讲吧，小伙子，我们讲的是老应，他可有能耐了。”短胡子说，“不管他到哪儿去，都能闹得市场上改天换地，虽说也不是都变好吧，但只要他进场，总能搅得翻天覆地。”
程明怀疑他们诓自己，但二人语带真诚。只是他们真的不像认识什么富翁的样子，莫非老应是个超级暴发户？“听着怪玄乎的。”
抬头纹两眼放光，“你别不信，我认识他那时候比你还小呢，我一听这不是鬼扯，都是自己想入非非，做白日梦。但后来我才知道，他去过好多地方，创业失败了好多次，但最后还是成功了几回，光那几回就够我俩感叹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