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恶魔听到了他的絮语(4)

“25岁，他在天台救下了一个女人。”
“27岁，他给灾民捐了自己一半的积蓄。”
……
天使一张张的出牌，最后一张出完，却依旧没有拿到余下的那张小王。
“你没牌了！”恶魔右手撑着脸，慢悠悠地又拿出了一张小王，“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孤身一人吗？除了第一个孩子，他还有一个孩子的，可是……也被他当实验体害死了呢。所以，小王在我这里，喏，王炸！”
“我输了。”天使丢下手里的四个2，纸牌上的红桃渐渐褪去了颜色，成了一片灰黑。
夜半，乌鸦与黑夜融为一体，盘旋在枯瘦的枝桠上，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窗帘窥望。
天使甩了甩白色的衣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叹着气消失在了病房。
“打着救孩子的幌子，来满足自己那无尽的贪欲，你果然适合与我为伍！”恶魔站在他的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不，他是为了救他的孩子，救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他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恶魔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抬手在他身上画了道咒。
只见一团黑气在他胸前盘旋，他的心脏被拉扯了出来，落在了恶魔的手中。
“瞧瞧，你的心。”

他无痛无觉地望着那颗心——黑色的经络缠绕在心脏上，整颗心布满了黑色，早已瞧不出原本的鲜红，无尽的阴暗也在上面滋生。
原来他一直极力隐藏的阴暗，早已将他的心脏侵略扩张。
病房里陡然响起了孩子的哀嚎声，在他的耳边不断环绕，尖利地仿佛要将他的脑子炸裂。
是，他承认他有罪。
他想成为世人敬仰的医学家，他要做出功绩。只要他能治好这个新型疾病，世人就会将他奉若神明！
为了成就他的大业，他只能放弃自己的孩子，任由其在药物的副作用下痛苦而亡。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他的至理名言。
可是后来的每个午夜轮回，他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都顶着一张痛苦狰狞的脸，瞪大着眼睛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无人之际，他才肯正视自己的罪恶。
“只有我，听到了你午夜的心声。”恶魔张开黑色的翅膀，万籁俱寂。
“来吧，地狱欢迎你。”
沉沉的死气蔓延在他的周围，寻常人家对死者的哭号与絮叨一概没有，有的只是一片寂静与冷清。
他再次阖上了眼睛，感受到自己在渐渐远离那具躺在病床上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