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故事》36 尾声(2)

孟国旭没说话，他确实不怎么重视自己的健康状况。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挺不错的，不用太过上心。
体检报告被装订成册，梁禹一页一页地看，一页一页地翻，瞧那认真程度还以为他是个正牌医生。
肝内右后叶实质内可见大小约1.1×0.9cm，偏强回声结节，边界清晰，内回声尚均匀，余实质回声均匀。
梁禹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声。
他缓缓看向孟国旭，皱眉问：“旭哥，你是不是还没看过报告？”
孟国旭目视前方，没看见梁禹的表情，淡淡道：“没什么好看的，每年都一样。”
梁禹冷着脸，没说话，又看向报告单，检查时间是2018年12月20日，今天是2019年1月5日。
王八蛋！
啪的一声，体检报告无辜地摔在梁禹大腿上，一口气梗在他喉咙，他顿时胸闷气短。
“怎么了？”孟国旭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梁禹垂着眸，沉声道：“我明天带你去重新检查。”
孟国旭不解：“什么意思？”
那口气猛地冲上鼻腔，梁禹鼻子一酸：“你肝脏有个结节。”
孟国旭微讶，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出了问题。但他面上依旧很镇定，柔声宽慰道：“结节不一定就是有问题，你别紧张。”

他本意是安慰这小孩儿，但梁禹正担心着呢，一听他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炸了。
“你没学过生物吗？”梁禹陡然增大音量，跟吵架似的，“出现肝结节可能就代表肝部出现纤维化，可能是肝硬化甚至是肿瘤。”
孟国旭心想，生物学过这个吗？但他没敢问出来。
“上个月的报告这个月才拿，我叫你注意身体你听了吗？我叫你别熬夜你听了吗？”
这个小孩儿的声音已然带着浓重的鼻音，见他不好受，孟国旭更不好受。
“梁禹——”
“别跟我说话。”梁禹望向窗外，气得肺疼。
一路无言，回小区，下车，依旧无言。
“梁禹——”孟国旭想拉他。
“别碰我。”
孟国旭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一路无言，回家，开门，依旧无言。
梁禹径直回房，关门。
两人从没这样闹僵过。孟国旭自责不已，他知道错都在他身上，不该忽视自己的健康，不该让这个小孩儿担心。
然而梁禹比他更自责，他说过要照顾孟国旭，现在把人照顾成肝结节，这算哪门子的照顾？他控制不住地想象孟国旭的突然离开，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