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故事》35 三十(7)

据说教堂对面那片树林的颜色会随四季变换，春天是绿色，夏天是蓝色，秋天是金色，冬天是白色。
比起明亮的餐厅，教堂内显得昏黄暧昧，孟国旭牵着梁禹走进去，以为走进电影院。
当下是七点半，前四排已经坐满人，大家都无声凝望着对面的白色树林。
他俩一屁股坐在最后一排，抬眼看见玻璃窗外的大十字架，这才发现此地是个教堂。
两人默契地转头，眼中同时出现对方的脸，相视一笑。
昏暗不明中，他们只能看见彼此眼中的亮光。
梁禹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摊开孟国旭的手掌，埋头用手指在他掌心写字。
孟国旭不禁皱眉，这写的什么？
写完，梁禹抬头，对着孟国旭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接着扭头凝视玻璃窗外的白色树林，不再有其他动作。孟国旭和他保持一致。
出教堂，灯光明亮，孟国旭问他：“你刚才写的什么？”
“没什么。”梁禹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并不打算告诉对方。
孟国旭看他一眼，没追问。
两人漫步玻璃长廊，能看见外面正飘着片片小雪花，两人不约而同停驻于窗前，望着一棵松树。
梁禹突然问：“旭哥，三十岁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不一样的？”孟国旭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短暂地思考一阵，岁月的流逝对他来说只有物理层面的意义，无非是多活了一年，在心理层面，他没有任何想法。
他实话实说：“没什么感觉。”
“怎么会没感觉？”梁禹不信，说出自己的感想，“十八岁的时候，我想，我终于成年了，二十岁的时候，我想，我终于可以赚钱了。”
孟国旭失笑，改变刚才的说法：“那我有感觉。”
梁禹专注地看着他，等着听他的下文。
孟国旭也认真盯着，生怕错过这个小孩儿脸上的任何表情。
“我终于要和你过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