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城（八）(2)

温德林只觉得奥莱希亚这番话显得奇怪，当他想回头问她自己究竟发生什么时，身后的一切早已消失在不可预测的漆黑雾气中被席卷着离开。他别无选择，只得一手紧抓自己的剑，另一手推开沉重的大门，步入那教堂——应该说是图书馆才对。
开门一刹那，是破旧图书馆的沉闷裹挟曾是宗教圣所独有的灿烂涌向脑海，古朴腐朽的书本和棕褐沧桑的书架映衬，一旁却是蜡烛明灯照耀，缀上缕缕金碧辉煌，基因似的螺旋阶梯在隐约浮现的远方印上衔尾蛇般的痕迹，却只是其庞大的一瞥，更远则由无限延伸的书籍搭建，如同永远不可触及的意识尽头，作为终结也像开始。温德林脚踏足咯吱响的地板，下一秒被积累的铺面的灰尘呛得咳嗽不止，本能驱使着他往回看去，只是来时的路同样将头尾掩埋在历史的余烬中，由作为承载本身的书籍填盖。
它们无一不揭示一件事——自己毫无退路。不禁激得温德林也苦笑着，打心底的又开始期待自己未来将会见到的。
无论是什么，它们不会更糟糕了。他这样想着，弯腰捡起散落于地的一本棕红色封面的书注视封面：细密的字符正排列在封面上，只是文字格外扭曲，以至于就连温德林也辨认不清其中的任何一分。
他抬头，见到无数的光芒照耀，也同样望不到顶。无数个平台浮在空中，书籍同样堆叠其上，布落尘埃。

这是什么地方？温德林仔细检索自己的记忆，可哪怕他在幼时设想的人类最伟大的造物都不及这番景观的万分之一，直到言语都失去任何意义，它依旧是永恒着，在心中散发不朽的光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先是喃喃低语，紧接着高声喊道“喂？！有人吗？请问能否可以帮我个忙？”
空荡的场景中由他的回音奏响摧残意识的旋律，在一段段反射后搅得眼中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刺得温德林两腿一软，双眼一黑，耳畔似乎浮现了某人的窃窃私语。
他方才意识到那细碎而不间断的话语居然真实存在，乃至它就在自己身周某处，于是急忙扭头看向那方地点。或许是灯火映照着书架模糊了他的视线，温德林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影子，那声音依旧响着，哀求着让温德林拯救自己。
“在吗……？你是谁？”温德林问，却没有得到回答，缄默随他的心跳一起震动，将空气染成波纹的起伏模样。
他缓缓拔剑，一手捏着剑柄，另一手紧握剑鞘，而后走向那。他没有看见人，只是一本书张大了嘴，哀嚎着，哭泣着，封面上的嘴与眼睛在温德林出现的瞬间齐齐靠向他，连带整本书都倾了倾。
他永远想不到这会是什么东西，但本能地感到厌恶，尽管它就在那，温德林却认为它本不该属于世间的一部分，是那样的突兀，四处播撒不相容的混乱恶意，仅仅看一眼都感到生理和心理中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