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堡垒(2)

但人类并不如众神团结，他们很快陷入再一次内斗之中。
为了证实自己统治领土的正当性，所有统治者们都不约而同地开始为自己脚下的土地起名，从东方的白帝城、六羊坡到西方的塞克斯郡、汉塞尔城，这些从父神脊骨上长出的土壤一夜之间就多出了许多充满人文情怀的故事。
在全世界热火朝天的争斗中，唯有流放地安静得像个孤儿。如果最南端的天使之城是父神最重要的颈椎骨，那想必最北极的流放地就是父神最不愿提起的尾椎骨，属实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在漫长的岁月中始终游离在人类社会之外。
人类对世界版图的认知可以追溯到至今四千年前乃至更久远的上个纪元，但对流放地的记录却是从最近一两百年才开始，因为这鬼地方实在离得太远。
流放地的第一次官方记录来自一位希述学者，阿库德·玛塔塔。
当时统治西方千年的古国诺尔托雷德早已毁灭，整个大陆的国家都在互相征伐中度过最血腥的一段历史。在物理上的版图争夺逐渐平息后，各国转而开始在文化上的竞赛，考古学者成了一种新兴职业。阿库德作为考古学者大军中的一员，在某次整理北方游牧部落文化时，敏锐地察觉到一个疑点。
虽然每个部落间文化差异极其巨大，彼此间的图腾和祖先故事都相互无关，但却在一首古老歌谣的记载上达到惊人的一致。

“不要去往海的深处。”
这句话的解释甚至也给你写得明明白白，就是不要尝试驾船前往距离陆地太远的北方海域，因为那里是天使的宠物“利维坦”的所在地，靠近那里的一切船只都只会激怒它并被它的鼻息无情吞噬。
神头鬼脸的游牧部落文化往往蕴含着大量吹牛忽悠人的故事，阿库德心知肚明。但彼此之间水火不容的部落却在一句歌词上达成惊人的一致，那就很难说是空穴来风。
于是他亲自乘船前往了歌谣所指的方向，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答案。
“那是一堵由黑色的雾构成的墙，静静地悬浮在海面之上，像一个铁桶围住了中间的区域。我无法再靠近一步，希望将来的人能给我答案。”
可惜的是这句话在当时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人们的确由此知晓了那片海域的危险性，但当时的他们已经习惯陆地，失去了重新探索海洋的好奇心，只是按照传统将那片海域命名为“菲尼克斯”，意为即使浴火重生的不死鸟也会在那里陨落。
直到两百年前，一位名为瑞博的国际逃犯逃进了菲尼克斯海域最危险的区域并成功归来，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新闻，阿库德的笔记才重新被人从历史的垃圾堆中翻了出来。
那时的西方大陆已经踏上新的台阶，陆地上的历史早已被各国记录得尽善尽美，为了满足探索与拓张的欲望，他们将目光重新投向海洋。希述著名航海家哥伦布·艾萨克以阿库德的笔记为参考，把“英雄”瑞博绑在船桅上作导航，带领着当时希述最先进的三十艘武装战舰浩浩荡荡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