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4)

张卓群暴躁地踹了他几脚，那些土匪们一个个旁观没有插话，张卓群脾气火爆，若说得不对，挨揍的就是他们。他们才不去触霉头。
然而发泄过后，他整个人冷静下来，“她是不是处，你比我了解？你杀了我儿子，我怎么原谅你？念在多年的交情上，我可以装作没发生。”
张卓群挥挥手，周围的弟兄搀扶着石霖脚步蹒跚地走出去。
石霖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心中充满了对大哥的谢意，他就说，弟兄亲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哥分得清轻重，气归气还是原谅了他。
“小武和小孙怎么死的？”石霖再次追问。
那夜湿寒的雨浇灭了他的侥幸，尽管他背着大哥，大哥也原谅了他害他孩子小产的事，但他依旧害怕，怕事情积多了，大哥不再信任他。于是他按着早编织的谎言说:“我们出城门时，被守城的察觉身份，小武和小孙为了掩护我死了。”
“是吗？”大哥半信半疑。
石霖腿软成烂泥，他急促道:“大哥，你相信我，我怎么会抛下兄弟跑了呢！”
大哥疲惫地再次挥挥手，石霖担忧地回头，大哥佝偻的背影疲惫而孤寂。
他们是山贼，做的是打打杀杀的活计，在刀山里滚，不死也累，时刻紧绷着，衰老得也快，因此寻欢作乐沉浸温柔乡，他才能暂时得到休憩，其实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想过上平静的日子，但又不堪平静日子的乏味。

当那个女人怀孕时，大哥兴奋得像个孩子，忙着张灯结彩，还准备娶那个女人当压寨夫人。
可那女人不识抬举，几次寻死，后来大哥拿那些女人作要挟，她才妥协了。
那时他确实被女人的歌声勾起了那段耻辱的记忆，然而听到她怀孕的时候他已经是故意的了。
只有女人流产了，大哥才不会抛弃他们。
月轮高悬，星斗璀璨撒满墨色苍穹，千里光华鸿雁不度。一队土匪踏着琉璃琼华巡逻视察山寨。
一个女子支起窗，正好可以看见月亮斜斜挂在远方的天际，皎洁月色落入床上，虚弱的女人靠在另一个同伴的身上，她的面色苍白如纸，一头乌发如云堆在脑后。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着那轮白玉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今晚月亮真好。想起我阿娘，伺候完我爹，就在庭院里教我织布。给我讲故事，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我娘真是，我多大的人了，还老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明明比我活的久，也不讲讲她年轻的事。”
站在床边的一个女子转身在阴影里拭泪，哽咽道:“活着回去又如何？我爹娘都死了，身子也糟蹋了，村里人能接纳我们吗？”
青青喃喃道:“你们知道吗？我经常偷偷拜月亮，祈求嫦娥姐姐带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