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2)

这调子轻快活泼，由远及近，在湿冷的雨夜里这样明媚的歌声渗透着刀剑似的寒意，让围在篝火前的人不寒而栗。
年轻的小伙子头皮发麻，缩到石霖身边，他平生最怕鬼故事，尤其是让他亲身感受了一次，“四哥，不会有女鬼吧。不然大晚上的哪有女人在这边游荡的。”
恐惧的情绪初现端倪，便形成澎湃之势，另一个同伙也紧张兮兮缩在了石霖旁边，阴风飘进洞里，三兄弟实打实的受了凉。
“四哥怎么办啊！我不想死。”两人哭出了声。
石霖手掌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他心里也在打鼓，他骂骂咧咧道:“瞧，瞧你们这点出息，人……人是……我们杀了，死前斗不过……，死后……她更没本事。怕她作甚，她害死了我们，我们变成鬼再找她索命便是……有什么怕的。”
话虽如此，他声音还是虚的发飘，只因为他们这群土匪从来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也怕报应，难道今天女鬼要向他们索命了？！
“我的郎啊，你家里贫来我也穷，也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呀好姻缘啊。哎嗨咿呀呦。”
女子的歌声已经钻进了耳朵里，歌词越发清晰明辨。哪怕雨声吵闹，他们心里都几乎能根据朗朗上口的歌词描绘出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嬉笑的场景。越是这般，他们心脏越像被铁网紧紧缠住，难以舒缓。似乎下一瞬便她就要出现了，那调子依旧洋溢着六月盛夏的酷暑，而山里的雨森寒凄迷，他们夹在冰火两重天中，受尽苦楚。

山洞里的小伙，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虽然紧闭双眼，却被吓得尖叫，“鬼啊！”。
石霖此刻勇敢地拔出刀，朝着洞外跑去，淋着雨左劈右砍，尽管眼前是冰冷的雨和漆黑的虚空，他也狠狠地划了几刀。毕竟鬼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挥舞着刀，能让他假想着恶鬼已被他砍死了。
因为歌声确实戛然而止，他松了口气，哈哈笑了，转过头，对着洞口里的兄弟喊:“女鬼被我杀了，你们不用担心了。”
他的呼喊沉没在暴雨中，对面洞口火光灼灼，洞内无人回应他。
“没听到吗？”石霖无奈地摇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可是他们为什么能听到女鬼的歌呢？
石霖不敢回山洞里，一个人忍着山雨侵袭，往山寨的方向跑，泥泞的山路上踩下的脚印，雨水冲刷了，仿佛洗净他抛下同伴的劣行。
此时，被雨水浸泡的山，是个没有尽头的虚无地狱，兄弟的死状浮现不断浮现在眼前，而与之伴随的是那熟悉的歌声。
“梅子熟了哎呀，青里透着黄呐，透着黄呐，我的郎啊，你夸小妹，你戴着花真好看呐，哎嘿哟。”
骄阳从叶隙间漏到石霖眼皮上，刺醒了他，他赶紧坐起，拂去额间的冷汗，这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被俘虏的女子们聚在一块给山贼清洗衣物，白净的手臂上淤痕深浅不一。其中一个女子，声音悠扬动听，土匪喜欢听她唱歌，而她时常靠唱歌来疏解心中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