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3)

我饮一口茶，背向后靠在椅子上，听她说完。我盯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唇看，单薄但是有着柔和曲线的好看的嘴唇。
＂我事先声明，我并不是多疑，而是已经找到了许多证据，＂她眼神专注，十分笃定，＂比如他回来时身上总有可疑的试图掩盖什么的浓烈香水味，比如他有时候去洗澡时脱下的白衬衣和出门前穿的有不同，比如他解释时难掩的心虚，这点连他本人也不知道，他说谎时耳朵会贴近脑袋，难道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袒露吗？”
我打断她，眼神尽量避免直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好好好，但这并不足够在离婚官司上成立压倒性优势，这些也可以是你的一面之词。＂
她忽然沉默，眼神穿过我看向虚无的极远处，落寞
得很，我认得出那表情，于是问道：＂不想离婚？＂
她叹口气：＂是的，我承认，我不想撕破脸皮，我不想失去他。哪怕他确实出轨，我也爱他。＂
我有点不耐烦，往后把背靠在椅子上，来回扫视那她的脸：＂那你还找我做什么，我是来帮你抓出轨的，不是听你倒苦水的。＂
＂请你不要误会，我当然需要请你帮我追踪我的丈夫，＂女人把手叠在一起，左手上那枚戒指熠熠闪光，＂我需要你帮我查清楚。＂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他每个星期都会去这家咖啡馆见人，请你帮我找出她出轨的证据。＂
＂事成之后，＂她接下来给了我一剂强心针，同时也是我最关心的，＂一万酬劳。＂
下午一点十三，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家伙已经在那坐了一小时了，我也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了，我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只不过我惊讶于那家伙居然也和我一样有耐心，一个小时以来端坐着一动不动，没有不耐烦地看手表或者东张西望。我们像两只伺机捕食的猫头鹰，只不过我守望他，他守望别人。他要是干我这行，会是我有力的对手。终于，他等的人出现了。
穿大衣的女人坐在他的对面，她端来两杯咖啡，分了一杯给他，他推了推手：＂不了。”
我让客户装在那家伙手机里的窃听软件已经悄悄启动。我一边用望远镜监视他们，一边用耳机窃听，我的车停在五十米以外，绝对没人能发现我。大衣女：＂可惜，这咖啡很好喝。＂
那家伙开门见山，语气冷淡还没有表情：＂我不想这样下去了，差不多是最后一次了吧。＂
＂已经半年了，你确定要走？＂这个对话似乎不是第一次，大衣女有些恳求他，＂你很厉害，比别人还厉害，我不能没有你，我可以给你更多钱。”